晚上喝酒喝到很晚，但是大家好像都没有喝多。
苏易文还很清醒，坐在副驾驶座哼歌都不会跑调，于赞还能单手开车不出车祸，莫笑晗还能清醒地提醒他不要酒驾。
“没事，就喝了这么一点，还不至于车都不能开。”于赞笑着解释，很是骄傲，又说：“长沙我很熟的，尤其是这一片，没关系的，查酒驾也查不到我头上来。”
莫笑晗笑了笑，好像是在表示钦佩，其实内心充满了鄙夷。
没有回家，最后还是没有回那个何月华和苏易文共有的那个家。
于赞直接将车开到了他公司不远处的一个酒店，轻车熟路，开了一个标间。莫笑晗不动声色地跟着苏易文进了电梯，心里有的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无所谓，或者是高兴。
是失望苏易文没有回家吗？她还在等着和她一起去买牛奶呢，她想好了，要纯牛奶，还可以买些酸奶，记得苏易文是喜欢喝酸奶的。
其实也无所谓的，去哪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哪里都不是她的家。寝室也好，冬瓜家也好，何月华家也好，酒店也好，和十六岁那年睡过的草地公园车站又有什么区别呢。都只是一个停靠点而已，一夜过后，就该走了。
不过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即便苏易文不一定喜欢这个于赞，但至少她现在是和新的人在一起，而不是何月华。和何月华在一起，大家各怀鬼胎地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希望可言。
莫笑晗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她根本不是主角，顶多就是一个跑龙套的，还在那里自顾自想了那么多。而苏易文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安静地抱着手，站在电梯里，安静地等着电梯上升。
“五楼。”电梯到达，冰冷没有感情的声音提醒着，她们该往前走了。
进了房间，于赞在茶几上看着茶叶，说这茶不错，可以泡着喝。苏易文也过来看了看，然后就拎着水壶去烧水了。莫笑晗权当两人不存在，自顾自坐在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
酒店还是不错的，电脑配置很好，很快就开启了。莫笑晗记得以前和谢迎在长沙某个小宾馆，里面的电脑慢得可以返厂或者销毁了。
不知道为什么，二十来岁的人这么喜欢回想往事，莫笑晗觉得这是自己已经老了的标志。
电脑打开了，莫笑晗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开个电脑只是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无聊罢了，毕竟如果自己太无聊，就会闲得讨嫌，最好能自己找点事做。呆了一会儿，莫笑晗打开了浏览器，下载了网易云音乐。这个软件的历史还不是很长，却已经广受欢迎。莫笑晗专注使用酷狗多年，直到后来她发现，杨希宇和李浩然都在用这个软件。
其实莫笑晗不怎么用这个软件的，至少她手机上一直都是酷狗。但是今晚，她突然也想跟风。
下载了软件，不知道要听什么歌。想了想，放了涅槃的《wheredidyousleeplastnight》。这首歌，是高三那年听过的。她在某封情书或者说书信上，给李浩然推荐了纵贯线的《亡命之徒》，李浩然约她下午放学后去他教室。
莫笑晗到他教室的时候，教室里没有人了，只有李浩然坐在讲桌上，用电脑在听歌。李浩然看见她，笑着朝她招手，让她坐在旁边，两个人一起听歌。那个安静的午后，他们俩没有说哪怕一句话，只是一直在听这首歌，反反复复。
Inthepines!inthepines!Wherethesundon\'tevershine。
莫笑晗就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太阳永远照耀不到的松树林中，或者说灌木丛中。
苏易文把水烧开了，把两个瓷杯烫了一下，打算泡茶。看见莫笑晗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桌前，就问她要不要喝茶。
“我不喝，我不喜欢喝茶。”莫笑晗听见苏易文叫她，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头也不回的回答。
莫笑晗不喝茶，但是杨希宇和李浩然都很喜欢。两个人的宿舍里都有很有茶，乌龙，白茶，普洱，铁观音，各种品种，莫笑晗连记都记不住。可是他们两个就知道各种茶，光是闻香味就能猜出是什么茶叶。
“那好，正好只有两个杯子。”苏易文把茶泡了，端了一杯给宇赞，自己捧着一杯。
宇赞装模作样地把第一遍水倒在烟灰缸里，权当洗茶，然后又重新加水。他端着杯子放在鼻翼下，闭着眼睛闻了一下。那样子，就像是一个自我感觉特别好的专业品茶师。
“你在做什么？”苏易文捧着杯子，走到莫笑晗背后，觉得匪夷所思。她看到莫笑晗一直眼也不眨地看着电脑屏幕，屏幕上除了有几个图标，什么也没有，连歌词也没有。
“我在听歌。”莫笑晗心里一直在哼这首歌，她想唱出来，怕吓到她们俩。想了想，又说：“顺便也在思考，我应该做什么。”
苏易文不小心就笑出来声音，一下又一下地摸着莫笑晗的头发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以来就急匆匆地把电脑打开了。要是没事做，就和我们聊天呗。”
莫笑晗也笑着逗她，说：“我也以为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结果一打开电脑，我才想起来，我一点事都没有。”
但虽然没有什么事，莫笑晗也懒得和于赞聊天，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太有侵略性，所以，她并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于是借口说困了，要先去睡了。
苏易文也没有多说什么，让她先去睡了。
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呆呆地望着窗户。现在很多酒店的窗户都不能完全打开了呢，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可能是怕人们跳楼自杀吧。莫笑晗望着窗户，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自己很逗。
莫笑晗一直没有睡着，苏易文轻轻唤她的时候，她还是很清醒的。但她隐约知道些什么，就配合地装作睡着了，没有回应。
苏易文和于赞聊到很晚，天都好像要亮了，莫笑晗的呼吸平缓有规律，应该是睡着了。苏易文轻轻地喊她的名字，她没有回，想来是睡着了，毕竟她喝了酒，夜又这么深了。
“算了，别吵她了，我们睡这边这张床吧。”于赞心里倒是暗暗赞赏着莫笑晗，真是识时务。
苏易文不置可否，说要去洗澡，然后就换了拖鞋进了浴室。浴室的玻璃是磨砂的，玻璃门不能锁，只能带上。苏易文也没觉得怎样，就进去洗澡了。就算于赞饥渴，估计也没这么不识趣，倒不必担心他跑进来或怎样。
于赞平躺在床上，靠着墙玩着手机。苏易文进去洗澡了，磨砂玻璃隐隐能看出些轮廓。于赞连看都不想看，没必要这么猴急，反正这种机会以后多得是。
莫笑晗一直神志不清地在倾听，她厌倦于与人交流，尤其是不喜欢的人，所以在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装作睡着。此刻，她并不是想知道什么隐私，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苏易文的态度。如果苏易文无所谓，那她自然也无所谓，如果苏易文不乐意，被强迫，那她会不管不顾地去反抗。虽然她肯定打不过，加个苏易文也还是打不过，但有什么关系呢，她从来没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大不了豁出去。
听见浴室传来的水流声，莫笑晗装作不经意翻了一个身。等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微微睁开眼，看着于赞。发现于赞并没有偷看，反而是在玩手机，莫笑晗放下心了。时而睁开眼看看，时而闭上眼睛装睡，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呼吸。
水流声音停了，苏易文也快出来了，莫笑晗不经意翻了一个身，又看着窗外。
“要不要把头发吹一下？”于赞坐在床头问，声音并不柔和，好像他怎么说话都会带着高傲的口气。
没有听见苏易文说话，应该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又安静了，应该是苏易文脱下了外套，躺在床上了。
灯灭了，房间里暗下来，只有窗外微弱的光线。莫笑晗放下心来挣开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外面。苏易文并没有被强迫的迹象，一切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莫笑晗听了一会儿他们聊天，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该睡了，夜深了。
第二天，莫笑晗是被苏易文叫醒的。
莫笑晗揉着眼睛看着她，睡眠不足，眼睛生疼。她打从心底佩服苏易文，喝得比自己多，睡得比自己晚，居然起得比自己早。
“我要先回去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我们等下导师的课，没法逃。”苏易文冷冷清清站在床前看着她，说话的声音也清醒得很。
莫笑晗简直怀疑她昨晚根本就没有睡，谁大清早这么清醒的。
“你先回去吧，我还没有睡醒。”莫笑晗打着哈欠冲她摆摆手。
“好咯，你接着睡吧，晚点我点完名回来找你。”苏易文看她实在很困，就自己先走了。
莫笑晗躺回到床上。
莫笑晗翻了一个身。
莫笑晗接着翻个身。
莫笑晗还在翻身中。
莫笑晗暴走了。
“我操，苏易文，你个傻逼啊。反正你还会回来，你给我留个字条不就好了吗。你把老子吵醒了，老子现在睡不着了。我操。”也不管苏易文早就走了，莫笑晗对着门大吼大叫。
反正也睡不着了，莫笑晗下床，把两层窗帘拉得严实。一点灯光也没有，房间很黑。
赤着脚摸到门口，打开了所有的灯，呆呆地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个房间，这也不过是很普通的酒店而已。装修再怎么奢华，物事再怎么齐全，依然没有人气。
回到床头，从柜子下拿出一次性拖鞋，穿上鞋就去洗澡。
把水流调到很热，站在淋浴头下，莫笑晗闭着眼睛，感受着水流冲刷着身体，突然感到很空虚。
洗完澡，穿上衣服坐在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
过去很多日子里，这里指的是高三时候。经常会跑到网吧通宵，坐在李浩然右手边的电脑桌前，看他看电影，看他和人聊天，看他在网上浏览一些有趣的网站。
那时候李浩然总能找到各种诗歌网站，没有名气的小站，里面有很多人在写诗。不能说写得很好，但也有些很有意思的。李浩然也在上面写过诗，也给莫笑晗看过。不过莫笑晗从来没有看懂过。
莫笑晗每一次通宵，其实都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看看李浩然，然后用电脑听听歌。偶尔也会自己找一些小说看，一些黑暗系小说，结局一般都是死亡。
有天晚上，李浩然推荐她看一个电影，王家卫的《重庆森林》。那个电影莫笑晗以前就看过，不过并不怎么喜欢，李浩然说得津津有味，莫笑晗不忍扫他的兴，就又看了一遍。
什么都会过期的。虽然电影不是很喜欢，但里面的台词还是很接地气的，如此准确地描述了事实。
登录了QQ，看见好友动态有更新，就点进去看了。
是李浩然发了一首诗。
这首诗，莫笑晗高三的时候就看到过，看见李浩然发表在一个无名网站上。李浩然要莫笑晗看过，不过莫笑晗依然没有看懂，只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些矫揉造作。不过她可不敢这么说，太伤人了，就笑着看着李浩然，一个字也不说。
后来听杨希宇说，这首诗是写给自己的。李浩然写了这首诗，给杨希宇看过，和杨希宇说是写给莫笑晗的。
河水唱着歌往前走
花瓣落在河面打着转
夜深了
天亮了
柳树静悄悄的
年轻的姑娘在看花
男人过来牵着她的手
男人走了
姑娘走了
柳树静悄悄的
这一株柳树，说的应该是桥底下那株柳树。不知道为什么，高中那三年，那柳树好像从来就没有长过了，枝条从来只在水上面飘来飘去。
而大二那年，莫笑晗回家，特意去那桥下坐了坐。临走时，突然发现，柳枝已经垂到了水面。风一吹，水就被柳枝带起涟漪。
想起那天夜晚和杨希宇说的：等柳枝垂到水面，我就要走了。
莫笑晗又回头走到桥下，从桥洞里拿出笔，在桥下写了一行字：柳枝垂到水面了，我看到了。
后来莫笑晗再没有去过那桥下。
此刻又看到这首诗，这首传说中，为自己而作的诗。它诞生在自己最喜欢的人的笔下，它打着为着自己的标牌，可它与自己着实没有关系。
“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过去三四年，我依然没有看懂。”莫笑晗实在忍不住在地下评论了一句。
闲得无聊，莫笑晗就进了李浩然的空间。像刚认识那年一样，仔细地看着他过去的所有动态。从第一条说说到最近一条动态，莫笑晗都熟悉得不得了。只是相册是这么陌生。
早些年看他的相册，都是他的一些高校自拍照，或者一些歌手的照片，或者一些很喜欢的专辑封面。
而如今看到的相册，真是再陌生也没有了。里面是许多人热热闹闹的合照。
是他在大学时期的朋友，他们去郊外游玩，他们在房间里做饭，他们去搞烧烤。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青春洋溢的笑容。
看到一张李浩然戴着花环的照片，不知道是哪个女孩子为他编的。粉红色的小花，围绕了一圈圈柳树枝。李浩然戴着这花环对着镜头笑的样子，真是腼腆害羞极了。
正在思考着要不要把这张照片保留下来，就看到李浩然回复了。正好被打断，莫笑晗也懒得再想，关闭了照片。
李浩然说：“不懂就好，我也不希望你能看懂。”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给我写的诗还不希望我能懂。
莫笑晗默默地复制了这首诗，然后关闭了空间。
她把诗复制到微信上，问苏易文，这首诗怎么样。
苏易文好像时时刻刻都在玩手机，刚发过去，她就回了。
“你写的啊？什么玩意，看不懂。”
莫笑晗默默地笑了，终于原谅了自己，原来正常人都看不懂嘛。
正要打字，苏易文又给她发了一句：我觉得你可以出诗集了，前两天看了一本诗集，风格和你很像，你可以百度一下那首《对白云的赞美》。
虽然这首诗不是莫笑晗写的，但是听到有人这么高度赞美李浩然的诗，莫笑晗还是很高兴的。
这种高兴，维持了大概一分钟。
莫笑晗屁颠屁颠打开了浏览器，屁颠屁颠搜索了《对白云的赞美》。
看完诗之后，莫笑晗连生气都做不到，直接就笑抽了。
一颤一颤的给苏易文回消息：天上的云真白啊，李浩然的柳树真安静啊。
苏易文很快就回了：这首诗是李浩然写的？你不是说他很有才吗？怎么写这种东西了？
“可能是因为写给我的吧，我这么俗的人，怎么写都写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莫笑晗自嘲着。
其实她更想说，李浩然很有才，只是自己总是不懂欣赏。不过这么一说，就显得苏易文也不懂欣赏，品位太低了。平心而论，莫笑晗一直认为苏易文也是一个很有才的人。
苏易文又把李浩然那首诗，仔细看了几遍。内心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渐渐觉得悲哀。
她过了很久才回莫笑晗的消息：“我快回来了，等我回来再说。”
柳树静悄悄的，是咯，静悄悄的。
莫笑晗听见说苏易文快回来了，也高兴极了，打开电脑，开始听歌。之前的阴霾还想全部消失不见了，心情突然就轻松而又快乐。
那废话诗是乌青写的，居然还出书了。莫笑晗打开了淘宝，搜了一下，惊讶地发现销量不错。她灵机一动，决定也在网上买一本。
等哪天苏易文心情不好了，自己就摇头晃脑地给她吟诗。这么好的诗，一定比笑话管用，苏易文一定会很喜欢的。
苏易文回来的时候，莫笑晗正盘着腿坐在电脑前的凳子上。苏易文推门就看见她这个诡异的姿势，忍不住想问问，她是怎么把自己庞大的身躯蜷缩成那样的。
一想到莫笑晗炸毛的样子，苏易文就忍住了。大中午的，别让人误会酒店在杀猪。
其实莫笑晗也只是微胖，甚至苏易文没有真的觉得她胖过，一百零几斤其实算不上多胖。但听莫笑晗自嘲多了，苏易文也喜欢拿她的体重开她的玩笑。
“易文，你过来，我们一起看诗。”莫笑晗兴奋地朝她摆手。
苏易文关上门走过来，开口就把她训了一顿：“你在酒店，就不能把门关上吗，心也太大了吧。”
“大白天的，怕什么。再说了，知道你要回来了，先把门开了，等下就不用去给你开门了呀。”莫笑晗无所谓地摆摆手。
“你早晚有一天会懒死。”苏易文鄙视地看着她，然后站在她后面和她一起看诗。
莫笑晗正在网上看乌青的废话诗，看得一抽一抽的。她回头看苏易文，发现苏易文一点笑容都没有，反而表情严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笑晗也突然觉得不好笑了，她担忧地看着苏易文，问她怎么了。
苏易文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许久，紧紧抿着嘴，过了很久，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既然李浩然都没有挑明，那么自己最好也是装作不知道好了。
莫笑晗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易文，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忍不住问她是不是于赞和她说了什么。
“关于赞什么事啊，你别瞎想了，高兴点。”苏易文揉了揉她的头，还是觉得自己比较喜欢什么都不想，就会傻笑的莫笑晗。
莫笑晗也不问了，把电脑关了，问苏易文要不要回去。
才十点多，回去也不想上课，苏易文摇了摇头，说昨晚没有睡好，要再睡会儿。
“我操，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不关电脑了。”莫笑晗炸毛地大吼。
苏易文白了她一眼，“没脑子啊，要回去我还过来啊。还是你觉得你是大皇帝，我还要特意来接你回去啊。”
莫笑晗做吐血状，然后入戏极深地趴在了键盘上。
苏易文看着她那蠢样子，笑着哼着歌，跑到了床上。
“喂，易文，你真要睡了啊。”莫笑晗像个小孩子一样也跑到床头，蹲在地上，把头搁在床沿，眼巴巴地看着苏易文。
“不睡觉做什么？听你讲笑话啊。”苏易文忍不住就想逗她。
“可以啊。”莫笑晗就装作听不懂苏易文的意思，还亮着眼睛，兴奋地说话。
“我给你讲个笑话啊。”莫笑晗正在搜肠刮肚地想着，苏易文一巴掌拍在她头上，往中间挪了挪，指着床说：“闭嘴，上来睡觉。”
莫笑晗屁颠屁颠地踹了拖鞋，爬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