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刘大叔被打死
王申春2025-11-11 16:522,331

  

  第二天天刚放亮,陈千总一瘸一拐地来到羌兵的帐篷前。他气哼哼地把阿禄叫出来,劈头盖脸一阵臭骂:“你们昨晚干了什么好事,害得老子挨了三十军棍。”

  阿禄吓得两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都怪这个阿昌,胆大包天,看来一定是给守兵抓住见官了。真后悔,当时就应该阻止他去冒险。这下全完蛋了。阿禄正考虑如何回答陈千总的问话,突然,他看见阿昌挑着一担水,与外出挑水的一群伙夫有说有笑地走进营门。顿时,差点儿跳出喉咙口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昨晚?昨晚睡觉了,没干什么呀?”

  “你还敢嘴硬。营地里聚众喧哗,都惊动了参赞大人,你还敢抵赖。”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阿禄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他连忙解释说,那是按家乡的古法,为阿羊做法治病。

  “做什么鬼法?一定又是那个巫师的鬼主意吧?他人呢?”

  “在那。挑水刚回来。”阿禄向营门一指。

  陈千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阿昌挑着水桶往帐篷后的锅台走去。“这笔账老子先给你们记着,等回去后再找你们一块儿算。现在我传达齐大人的指令,赶紧收拾行装,准备打道回府。”

  “打道回府?回四川吗?”阿禄没听明白。

  “对,皇上有旨,为了节省战费,所有外省兵立即班师回营。”

  “那洋鬼子不打了?”

  “叫你撤你就撤,哪这么多废话。真是没见过世面的蛮夷。这次出征,你们可把我害苦了。”陈千总骂骂咧咧地走了,一边走,一边揉搓屁股。

  阿禄赶紧跑进阿羊的帐篷。阿昌已经在帐篷里,蹲在阿羊身边长吁短叹。

  “怎么样?找到刘大叔了吗?”阿禄急切地问。

  阿昌痛苦地摇摇头,把夜里寻找的情形细细说给他听。在梦都镇,阿昌顺利找到马帮客栈,叫开门,迎接他的还是那个灌县老乡。听阿昌说明来意,灌县老乡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刘大叔陪老板去广州讨债,有一天在一个债主家闲聊天,大家说起几天前的战斗。刘大叔说堂堂上万官军,连区区几千个洋鬼子都打不过,真是太丢脸面了。心生歹意的债主叫他俩先坐着喝茶,说自己出去筹款还债,径直跑到驻防将军府,报告说发现了混进城里的汉奸。随后,来了一队八旗兵,不由分说把他俩抓走。最后刘大叔被活活打死,尸体丢在正西门外的石桥上示众;老板没杀,八旗兵叫人带信给客栈,送来三百两银子赎回一条命。

  “阿羊的命太苦了。怎么这些坏事都被他赶上了。”等阿昌沮丧地说完,阿禄感叹道。接着,他把开拨回撤的消息告诉阿昌。阿昌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这阿羊怎么办呢?躺在这里没一点办法。要是上了路,路途遥远,风吹雨打,可怎么是好呢。”

  “这不怕,咱们有十多号人呢,就是抬,也要把阿羊抬回家。”

  “抬他回家不成问题。可这病不能再拖了。”阿昌重重地叹气。他想了想,对阿禄说:“这样吧,你去招呼兄弟们收拾一下,准备出发。我到其他营队再找找郎中,如果能给阿羊吃药,这样上路我才放心呀。”

  阿禄说:“这个主意好,双管齐下。要是真的上了路,荒郊野外的,想找个郎中还真找不着。”

  阿禄出去招呼羌兵们撤收帐篷。阿昌漫无边际地往山上走。军令如山,整个金山营地一片热火朝天的撤军景象。撤除帐篷,捆扎行李,收拾锅灶……到处人欢马叫。没有人注意到阿昌眉头紧锁,忧心忡忡,更没有人搭理他。

  一个头扎白布带的伤兵坐在一块石头上,无所事事地看着同伴们忙碌。阿昌径直走过去,“这位兄弟,向你打听一点事?”

  “兄弟别客气,有话就讲。”伤兵很友好。

  阿昌指指他的脑袋,“请问你头上的伤是谁帮着治的?是你们营队的郎中吗?他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话把伤兵问愣住了,不知这位打扮与众不同的人到底想说什么?阿昌见他一副茫然的样子,赶紧换了一个问法,“我有一个兄弟,受了伤,发热好几天了,我想找个郎中给他瞧瞧。你知道哪儿有郎中吗?”

  这一下伤兵明白了。“咱这没郎中。”

  “那你的伤……”

  “噢,这是广州城里来的一个郎中给治的。”伤兵兴奋地摸摸头上洁白的布条,“这个郎中对人可好了,我们这一片都是他帮着治的。听说他还给庙里的大人们治病呢。”

  “广州来的郎中?”莫非是禹郎中?一个念头在阿昌脑海划过。随即又被他坚决地否定。怎么可能呢?一个汉奸会为官兵疗伤?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郎中姓什么呀?”

  “不知道,没来得及问。”

  “那他长个什么样呀?”

  “高个子,长脸,八字胡。手上拎一个小小的红木箱。人挺和气的,还有一个小伙计跟着。”

  是禹郎中,一定是他。难道他是借看病为名给官兵下妖药?

  “他是怎么给你治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当然好啰。告诉你呀,这位兄弟,我头上被洋鬼子的炮弹划了一道口子。化脓好几天了,一直流脓水,臭气冲天,熏得我自己都受不了。那天郎中来,用一把小刀子给我割掉坏肉,挤掉脓水,又上了一点药水。嗨,你猜怎样?才短短两天,人也不发热了,伤口也不疼了,现在已经开始长疤了。”

  “药水?是什么样的药水?”

  “白白的,有一股特别的味道,蛮好闻的。噢,郎中说了,他是从洋鬼子那弄来的,治疗外伤有奇效。哎,你别说,这洋鬼子人坏,长得像吊死鬼一样,可用的药不赖。”

  阿昌听完,“嗨”的一声向自己脑袋上砸了一拳。怪自己死心眼,光听信他是汉奸,把为阿羊治病的时机给错过了。

  伤兵以为阿昌的头部也有病,着急地说:“有病赶紧看呀,光砸脑袋顶什么用。”

  “这个郎中今天来了吗?”

  “没有。昨天就没来。估计是广州那边乡勇闹事,把路封了,过不来吧。我一直在这坐着,想在开拨之前能见他一面,向他表达谢意。”

  “其他营队还有郎中吗?”

  “好像没有。听说大家都没带郎中。本来以为大军一到,洋鬼子就全吓跑了。谁料到洋鬼子这么厉害,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呀。”

  告别了伤兵,阿昌往回走,脑子里像被人用木棍使劲搅动过,乱糟糟的。一场战斗,确实让我们看到许多东西,也逼着我们想许多事情。禹郎中就像一个大大的谜团,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呀?此时,如果他再次出现,一定让他给阿羊治治病。只要他不使坏,不下毒,就行了,至于他是不是汉奸,反正我们马上就走了,已经不重要了。

  

继续阅读:第8节 又遇禹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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