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男人瞪大眼睛，仿佛难以置信。
宋缄看出他的疑惑，依旧平淡道：“把你活活折磨死与你自己咬舌自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毕竟你的尸体比你的嘴更有说服力。”
身体？
男人打了一个哆嗦，额上突然冒出冷汗。
“你什么意思？”他终于开口。
他说话的嗓音粗噶沙哑，许是因为嗓子太久没喝水，吐出来的声音很像拉锯子产生的嘎嘎声。
宋缄听到他的声音，竟起身倒了一杯水。
“喝吗？”他问男人。
男人喉咙无声吞了一口唾沫，可是嘴巴依旧闭得紧紧的，不发一言，仿佛他和宋缄说一句话，就是背叛了组织。
宋缄把水杯放到他触手可得的地方，可是因为他的双手仍被捆绑，所以就算茶水就在眼前，他也够不到，遑论喝一口水。
自从昨日被抓到现在，他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喝水了。
他舌头干得仿佛像粗粝干裂的高原，久久得不到雨水滋润。
宋缄乌黑的眸静静打量男人，那是一张黝黑的脸，如果不是声音听着年轻，他会以为眼前人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
可是眼前的男人，凭他的经验来看，一定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宋缄垂下眼帘：“没什么意思，等你死了，只要把你的尸体和你那另外两位同伴的尸体一起呈到大理寺，大理寺的人自然会告诉陛下你们是哪里来的人。”
看着男人，宋缄不得不承认五皇子李洛聪明，就连死士，找的也是关外的人。
只有久居关外的人才会有晒得这般黝黑的肤色，况且，男人方才一开口，宋缄就听出了他的关外口音。
眼前这个男人，大概率来自关外。
“等陛下知道你们的身份后，你觉得你们背后的主子还能逃掉吗？”
宋缄一字一句，慢声细语，似乎已经对男人极其背后的主人了如指掌。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慌。
“你说谎。”他出声道。
宋缄皮笑肉不笑看向他，不答反问：“你是关外人，为何要给他卖命？”
“他”是谁，宋缄没有明说。
“你别想套我话，我不是关外人。”男人闭上眼，冷冷回答。
什么关外人关内人，在突厥打来时，他们都是大临人。
“无所谓，随便你怎么狡辩，只是我听说关外人会在孩子出生的第三日给他们行割礼，等你死了，送到大理寺，到时候什么都知道了。”
宋缄语气冷漠，仿佛事不关己。
听到他的话，男人真正地露出慌张。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关外他还有父母家人……
男人脸上闪过恐惧。
“你，你想干什么？”
主子明明说过，不管他们是死是活，他们的尸体都会回到关外，他们绝对不会被拆穿。
可是现在他落到了宋缄手里……
“我在等你咬舌自尽，等你死了，我就可以让人把你的尸体送去大理寺。”
宋缄面不改色，好像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不过他的话音落下的一瞬，他又突然抬头看向男人。
他眸光闪过一丝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洛阳刺杀我的人，也是你们吧？”
男人听见宋缄的话，脸上突然没有血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人咬牙切齿，可脸上明显露出慌乱。
“听不懂也无所谓，毕竟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宋缄冷冷淡淡，话音落下时，眼眸忽地沉下去。
“快自杀吧，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男人听懂了宋缄的言外之意，再不自杀，等待他的就是地上的各种刑具。
男人闭上了眼，视死如归地咬住舌头，可就在他咬住舌头的一瞬间，他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如果我交代，我还能活着回去吗？”男人急切问道。
宋缄唇角扬起一抹淡笑。
“当然——要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是实话，绝对是实话。”
男人一鼓作气，快速把所有事情交代。
等他说完，天边的上弦月，已经慢慢移上中天。
宋缄留下枚五给他包扎，自己在月色中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