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闻言,缓缓睁开眼睛。
“呵,不过半年时间,他就忍不住了。”
宋缄垂下眼,冷淡道:“或许是宫里那位更着急。”
近几年嘉庆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李玉的太子之位又稳如泰山,容不得德妃不着急。
是以半年前,德妃才会在嘉庆帝面前狂吹枕头风,只为把儿子李洛送到即将战胜的边关镀金。
如今边关镀金回来,还没论功行赏,他们便先忍不住了。
李玉乌黑的眼眸沉如深渊,倏地看向宋缄:“子启,你看,孤给过他们机会了。”
李玉捏紧手中菩提,笑容冷得发沉。
宋缄没接他的话,而是平静道:“劫狱的人抓了三个,两个当场咬舌自尽,活着那个枚五看管在城外。”
“让枚五看管好,一定要留活口!”
宋缄起了身。
“好,我知道了,我会亲自去城外一趟。”
从东宫出来,宋缄直奔城郊。
他到时,夜色已晚。
柴门无声无息打开,与枚七容貌身量皆是相似的暗卫迎出来,将宋缄迎接进去。
“世子。”
“嗯,人呢?”
“在厢房。”
宋缄迈步走向厢房。
昏暗的厢房里,两架半人高的木桩刑具上都捆绑了人影,地上暗血流了一地。
宋缄视线率先落在垂着脑袋,披头散发的卫云身上,忽然道:“先把他松开。”
“是。”
昏迷的卫云被解开了身上的绳索,身体僵硬得像只死去的鸟儿,一放松,身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宋缄居高临下打量他一眼,开口道:“明日放他回去,让他报官,记得把该交的东西交给他。”
“是。”枚五再次回应。
“嗯,先把他弄出去。”
宋缄发了话,枚五当即俯身,将昏迷的卫云拎出厢房。
木桩上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他嘴上塞了抹布,身上的绳索比刚才捆绑卫云的绳索要多上一倍。
宋缄踱步到四方桌面前,慢慢倾倒茶水,走上前泼在男人脸上。
男人受惊,猛地睁开眼。
他抬起头看清宋缄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唔唔唔……”
“看来你认识我。”宋缄看着男人眼中闪过的恐惧,勾唇一笑。
“认识我就好办多了,只要你说出你是受谁指使,我就可以放了你。”
宋缄嗓音低沉,唇角虽然勾了笑意,但眼中情绪冷如寒冰。
“要交代就点头,不交代的话——”
宋缄视线慢慢扫过刑架对面的各种器具,淡淡又道:“你该知道什么最疼。”
对面空地上,烧红的铁器,夹手指的拶子,老虎凳,站笼,各色钝钝的厚刀,薄薄的利刃,样样齐全。
刑架上的男人目光阴鸷,愤恨的眸子发出视死如归的光芒。
他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宋缄挑了一把最钝的刀。
厚厚的刀片足有一指厚,屠宰场的屠夫宰猪牛羊也不会用这样又钝又厚的刀。
他慢步移到男人身旁。
“我知道你们死士的规矩,被抓的一瞬间就应该咬舌自尽,可惜你没你那两个伙伴好运,落在了我的手里。”
“我听说,人膝盖处的骨头断裂最疼,要不要试试?”
他神色如常,可是开口的话却让人胆战心惊。
男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宋缄杀了他,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宋缄指尖划过刀口,一刀血痕流下。
“很好,不肯说,那就把话留着去见你的伙伴吧。”
宋缄举起了刀锋。
男人也瞬间闭上双眼,可是预料之中的痛楚并没有如实降临。
他颤抖着睁开眼,只见脚下的绳索被人砍断。
宋缄已经起了身,他倏地抽掉了男人口腔里的破布。
“你自己咬舌自尽吧。”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