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宋缄思绪百转千回。
他按捺住想说出真相的冲动,暗哑道:“可我听说你要和离了。”
一个病重之人的消息也这么灵通?
纪真瞳孔一缩,脸色变了变。
“表哥从何处听来的假消息?我和陆郎情投意合,刚有了孩子,怎会和离?”
输人不输阵,纪真强忍住恶心,编造谎言。
宋缄蹙了眉。
他抬眸看向纪真,冷笑:“还叫他陆郎?他不是从临安带来了女人,要娶她为平妻吗?我记得你当初说过宁死不为小。”
宁死不为小,是纪真当初拒绝宋缄要纳她为妾时说的话。
纪真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宋缄还记得这么清楚!
“表哥也说了是当年,不过人不同,心境也不同,陆郎温和,能嫁他为妻,他做什么决定我都愿意。”
为了逞口舌之快,纪真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不过她确实达到了目的,因为宋缄彻底黑了脸。
“你……”宋缄想不到纪真为了气他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一时想责骂,可一开口,又硬生生忍住。
他知道这些话都是纪真气他的假话。
“哼,可我听说你那夫君不行,你成亲近三年还是完璧之身,你确定你腹中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吗?”
宋缄忽地转了语气。
“?”
纪真冷了脸。
“你派人调查我?”
宋缄垂下眼睑,不动声色回:“我远在关外,手再长也伸不到京城,只是入京的途中听见的两句闲话罢了。”
“表妹突然生气,难道是被我说中了心事?”
“陆大人莫非真的不行?”
宋缄三连追问。
纪真脸色倏地涨红。
但她竭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寻常,她忍住恶心冷冷道:“恐怕要让表哥失望了,我夫君或许比表哥行上许多。”
陆崇确实很行,纪真一想到那日在太和楼的场景,之前还会面红心跳,但目前只剩下恶心。
她以为这句话会让宋缄恼羞成怒立马赶她走,可她没想到,宋缄居然抬头看向了她。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如他?”
宋缄盯着纪真的脸,一字一句,语气森冷。
纪真一时间没说话,宋缄忽然又道:“不过表妹腹中孩子看起来确实聪慧异常,想来孩子的父亲或许当真不会是陆崇那个蠢货。”
“……”
混账!
这是在骂她水性杨花吗?
纪真脸色冷得像凝结了寒冰。
“呵,我腹中孩子无论是谁的,反正都要叫表哥你一声舅父,就不劳你操心了!”
“那可不一定。”宋缄悠悠道。
纪真一愣,沉了眼:“你说什么?”
宋缄忽地咳了咳。
他突然有些心虚:“我说你腹中的孩子不一定叫我舅父。”
纪真求之不得和他没有半分瓜葛,闻声冷笑:“那样最好,今日我和表哥把话说清楚,我不希望下次表哥再以姑祖母的名义把我叫来宋家。如若再有下次——”
“不会有下次了,下次我可以直接去表妹府上找你。”宋缄直接回答。
“???”
纪真闻言,气得呼吸一滞。
三年未见,她真是小瞧了她这世子表哥的无耻程度,没脸没皮的人和他比较起来,已经算是道德高尚。
宋缄见她确实生气了,才别过脸装作若无其事道:“表妹别当真,我只是说说玩笑,我伤了腹部和腿,近半年都好不了,表妹可以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你,不过……”
不过什么?
纪真看向突然断了语气的宋缄。
宋缄狭长的眼霎时变得正经。
“不过我有一件事想请表妹帮忙。”
找她帮忙?
纪真嗤笑出声,她道:“表哥,你其实伤到的是脑子。”
什么?
宋缄不解。
“你脑子没坏,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纪真淡淡出声。
他二人一直都是势同水火的关系,从她进府开始,她便被他视为贪慕虚荣,妄想攀高枝的低贱女子,后来哪怕他对她有了一些兴趣,他仍看不起她,认为她只配给他做妾。
纪真现在都还能清清楚楚记得四年前那日七夕之日,她依言去他的书房找他,可谁知道她刚靠近书房,就听书房里面宋缄与太子调笑。
他说:“她一个商户孤女,我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做个妾室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