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街边小摊坐下，要了三碗馄饨，赵如凡道：“二少爷、二少奶奶试试吧，这顿我请。”
“赵管事每月工钱是我的两倍，是该请我们吃一顿了。”
“瞧二少爷拿出来的这些好东西，这一顿还不定是谁请谁呢。”
“谁请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吃得开心。”
林成森一句总结语，三人呼哧呼哧开始吃，赵如凡大赞林成森卤的鸡脚、鸭掌、猪肘子好吃，蒲小芹想了想，直接问：“赵管事，我知道沈乘风最早得的那些吃的，是你给他的。”
赵如凡舀着一个馄饨停在嘴边。
她心里的弹幕：“这二位都是顶顶聪明的，这事果然还是叫他们给猜到了。”
正是因为有这么担心过、有这么想过，因此被蒲小芹说破这一刻，赵如凡尚算平静，也因此小两口没能读到更多的信息。
“赵管事，恕我冒昧直言，你和沈乘风……”
赵如凡快速地扬起脸对她笑，打断她的话，“没什么，不过一个……道不同的朋友。罢了，不说他了。”
说完她又低下头，舀起馄饨、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送，吃相有点急切。
她是真的不想再说了，这一刻她甚至有了逃离的念头，逃离眼前这两个聪明人，逃离青竹岗这个伤心地。
两个会读心的人体贴地陪着她沉默，各自吃着，忽然又听她问：“我听说外面的世界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蒲小芹道：“是真的，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但我确定这个世界很大，外面有很多精彩，是青竹岗没有的。赵管事若是想去，尽管走出去看看。”
赵如凡微笑点头，“对了，这一家的炸馄饨也很好吃的，二少爷、二少奶奶要不要也试试？”
“……好啊。”
一场稀里糊涂的谈话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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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林和通正式到柴草屋来跟着林成森吃住，第一顿早饭，林成森用空间里的电饭煲熬了一锅稠稠的番薯粥，用萝卜干摊了鸡蛋，配着改良版油浸鮸鱼、卤的猪头肉，放在小小的饭桌上，显得十分丰盛。
林和通坐下一看，问儿子，“你们小两口平时也是吃的这样的早饭？”
并没有。
这一大早上的起来，又是摊鸡蛋、又是鱼、又是肉的，太腻了，他们平常都不这么吃。
林成森诚实地摇头，尽把肥肉往林和通碗里夹，“爹你还要上工，干的都是些体力活，要吃点实在的。”
林和通抱着碗从饭桌边离开了，鼻子里哼了一声，“败家！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也不知道省省！多少人家过年了都没你今儿这顿早饭败家！我就这块肉够了，剩的留着中午、晚上送饭吃！”
蒲小芹在里间擦脸，换了新布帘，看是看不见了，但听却听得清清楚楚，她掀开帘子走出来，“天气热，这些东西放到中午就坏了，爹你还是吃了吧。”
林和通一见儿媳，心里嚎了句“坏了”。
儿媳她莫不是以为我刚骂她败家？
蒲小芹转头对林成森挑眉，意思是这是你爹、你来解释，自己在桌边坐下。
林成森去拉了林和通回来，笑得没心没肺，“爹，今儿不是你头一天过来吃饭嘛，这是明凤的心意，她多爱睡懒觉的人，为了爹你专程起了早做早饭，她是想你吃好点、多吃点，没别的意思。”
蒲小芹心内呵呵，又来了，明明这早饭是他空间出品，明明她早起是因为地儿小公爹来她不方便再睡，偏把她说成一个二十四孝儿媳妇。
林和通果然感动极了，嚅嗫道：“可这、这也太多、太好了……”
“嗯……那以后少点？”
“有萝卜干就好了，不用摊成鸡蛋，鱼和肉也不用天天有，偶尔的有一个就够了。”
“……”
按林和通这么安排的话，不饿晕也得馋坏。
林成森搜肠刮肚想着该怎么劝，蒲小芹倒直接，放下筷子直视着林和通。
“爹，我知道你叫我们节俭是为了我们好，但节俭不能以身体健康为条件，夫君身体才刚养好了点，你也还要干重活，以后这一日三餐就听我的了，你只管吃。”
林和通张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的内心弹幕：沈宅里有个姑奶奶，不想这儿也有个姑奶奶。
蒲小芹：“……”
林成森拽了拽他爹，“爹，咱都听娘子的吧，前段时间娘子为了我的身体，可真是愁坏了，她也是怕呀。”
“好、好，都听你媳妇儿的。”
儿媳知道心疼儿子，这世上再没有比这事更叫人放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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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去上工，议事厅里不见赵如凡的身影，反倒是沈玉和沈乘风都在。
半个月没见，沈乘风憔悴了不少，坐在赵如凡的位子上对她颔首，蒲小芹透视他内心，却看到一片雾蒙蒙的，只能看表情，大概是灰心、萎靡、难过、茫然，许许多多杂乱的负面情绪。
沈玉喊她：“明凤。”
“是。”
“之前你做的账呢，都拿出来吧，教乘风看账。”
“是。”
蒲小芹做的账是最简单易懂的，只要识字就能看懂，但蒲小芹说了半个上午，沈乘风仍是没懂。
——他不是笨，他是走神，神不守舍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沈玉似乎对沈乘风有些失望，摇摇头走了。
出去时，正好遇到过来送上午茶的林成森，一个喊“母亲”、一个喊“老二”，寒暄了几句后，林成森走进来。
“哦，大哥也在。”
沈乘风疲惫地点点头，坐了回去。
对于林成森的到来，他没太多惊讶。
青竹岗有两大哄妻狂魔，一个是林成森，把他媳妇儿照顾得跟太后似的，一个是江明德，被他媳妇儿训练得跟太监似的，这两人还是舅哥跟妹夫，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林成森举目找了一圈，问：“咦，赵管事呢？”
蒲小芹清晰地看到沈乘风心头一痛，她生出不祥的预感，连忙追问：“大少爷，赵管事呢？”
当然，沈乘风并没有回答她，但他在心里回忆起了赵如凡跟他告别时说的一段话。
“我决定走了，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我决定去看看……大概不会回来了，回来也没有意义……乘风，我不怪你了、我原谅你了，前年的事我不怪你、前天的事我也原谅你……我累了，我想放下了，此生我和你不复相见。”
沈乘风想着这些的时候，痛色从心头漫上眉头，看得蒲小芹火了。
“喂，你一个有老婆、有小孩的已婚男人，你摆出这副鬼样子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你凭什么招惹她？”
沈乘风抬头看蒲小芹，眼神中有不满。
蒲小芹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喜欢周氏，你喜欢的就是赵管事！既然你喜欢赵管事，为什么不休了周氏娶赵管事？赵管事也喜欢你，你别说你不知道！”
沈乘风撑大眼继续看着蒲小芹，眼神变作了惊诧。
此女简直伤风败俗！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这种话也敢说，简直不像个女人！
蒲小芹哼一声转身了，封建猪，懒得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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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再去上工，议事厅里除了沈玉、沈乘风外，还有一个烦人的，沈平。
“二嫂！”
沈平一见她就热情地奔过来，“二嫂，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都等你很久了。”
呃，这小屁孩确定不是在拐着弯告她的状吗？
蒲小芹尴尬地对他笑笑，他道：“二嫂，明儿你早点来，我听说二哥每天都来给你送吃的，你来得早点、饿得早点，二哥就会早点来给你送吃的了。”
“哦，然后再顺便地请你也吃吃，是不是？”
“是啊是啊！”
“独食不香，妹妹呢？”
“二嫂还惦记着妹妹，我就知道二嫂对我们最好了！”
蒲小芹心虚了一秒钟，对双胞胎好的人不是她，是林成森，不过林成森把好处都说到了她头上而已。
沈玉喊她：“明凤。”
“是。”
“小平快满十二了，跟着先生认了不少字，或是能看懂账簿的，你教教他。”
“呃……”
“我听如凡说你认字很快，看一次、写一遍就记住了，她说现在所有鱼名儿你都能写了。”
“……是。”
“要遇着小平不认得的字，你就顺便教教他。”
“是。”
蒲小芹给沈平讲解表格时，沈乘风也站在一边看，他精神好多了，也学得进去。
林成森来时，最兴奋的便是沈平，沈平直接就跳上了林成森的背，林成森拉了他下来，喊沈玉：“母亲，我虽想不到小弟也在，但你和大哥的那份茶点我是备好了的，一起用点吧。”
沈玉点头，却是起身往外走，“老二有心，你们吃吧，我走了。”
沈乘风坐回了位子，也是不吃的意思，林成森眯眯眼，从空间里拿出一坛子油浸鮸鱼。
“大哥，给你的。”
蒲小芹似乎都听到了沈乘风心碎的声音。
呵呵，原来林成森这么恶趣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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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工后，沈平跟着蒲小芹回了村口柴草屋，目的：吃晚饭。
林成森会说笑，沈平总叽叽喳喳的，饭桌上十分热闹，林和通一开始还担心饭菜不够，后来被两个儿子闹得都忘了，光顾着笑。
蒲小芹看着他们玩笑，忽然想起一件事。
“爹，我听说沈宅里前几天出了一桩大事。”
林和通笑容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