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小芹转回来坐下,决定跟阿娆说清楚。
“请问公主,甘霖为什么要陪你十八年?”
“因为我买了甘霖十八年,工钱都让他先支去了。”
“什么工钱?”
“就是他娘撞我们马车讹去的那十八两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十八两是林成森给的。”
“……”
“还有,甘霖这个名字,也是林成森起的。”
“……”
“得了,甘霖是我林府的下人。就这样吧,我走了。”
蒲小芹说完,潇洒离去,阿娆无法反驳,只能看着她背影干生气。
“刁医!想霸占甘霖自己使?哼,本公主偏不让你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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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滚烫的国师大人走蚕室提人,就好像拿着牛刀去杀鸡,太简单了。
林成森带着甘霖先蒲小芹回了林府,蒲小芹回来时,正好见褚大娘一巴掌呼在夏遗的脸上。
“夏遗,你混账!当年要不是你忽然发疯,非要买那间烂院子,我会怀上小弟,我会叫你得这么个便宜儿子?”
“这些年小弟在家里低声下气看你脸色活着,你好的时候骂两声,不好了摸着个什么都往他身上揍,你有当他是个人吗?他在家里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儿,你做糖的时候他连多一眼都不敢瞧,就怕你误会他要偷你的手艺!”
“可你呢,你有看到他的孝顺吗?你既然逼着他进宫做太监,你既然这么容不下他,当年他生下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干脆沉他到便桶溺死他算了?”
褚大娘声泪俱下一番控诉,小两口这才知道,原来甘霖只是褚大娘的儿子,不是夏遗的儿子。
夏遗挨了褚大娘一巴掌,没反抗,任褚大娘又哭又骂,也没怎样,二银、三铜板站在一边,也没拉也没劝。
平时里夏遗、褚大娘没少因为甘霖对上,但大多时候都是褚大娘护着甘霖能退则退,忍过就算了,这么激烈的爆发、抗议,还是第一次。
甘霖走一遭蚕室,吓得小脸刷白,再回来被褚大娘一吓,脸更白了,两膝盖一弯跪在爹娘面前,“爹、娘,你们不要吵了,都是我不好,我、我就不该生下来……”
一句“不该生下来”,叫小两口心头跟针扎一样地疼。
几乎每一对父母吵架,孩子都会认为是自己的错,可孩子真的有错吗?
孩子盼的就是家庭和美,他是“被”生下来的,对于生命他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
甘霖能够选择的,就是在日复一日这样压抑、打击的生活里,养成了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性子。
蒲小芹向前踏了一步,厉声喝道:“够了。这里是国师府,由不得你们又动手又动口的,成什么体统?”
屋里一片压抑的沉默,只有褚大娘呜呜的哭泣声一直回响着。
小两口对视一眼,褚大娘和二银既然成了林府的下人,这事也就是林府的后宅事,林成森身为男主人不管后宅,一直没开口,但蒲小芹看他的这一眼他懂,他点头。
蒲小芹道:“甘霖,我已经把你从阿娆公主那儿讨来了,我夫君身边正好缺个伺候的人,以后你就跟在他身边吧。”
“嗯。”
“二银,你跟你娘的住处都安顿好了吗?”
“安顿好了。”
“那就带着你娘回去歇着吧。”
“是。”
“至于夏老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