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员外拱手向堂上青天大老爷道:“姜诗不举,不应娶妻,请青天大老爷判小女与姜诗婚约无效;另,姜家有瓦房一座、旱地两亩、水田五亩,愿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变卖了姜家家产,偿还我这一百两。”
青天大老爷重重拍下惊堂木,“准了!”
姜母淌着老泪、喘着粗气,哽在喉头的那句“不能准”终究没能说出口,两眼一翻白,又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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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母醒过来时,是在蒲小芹处,安安坐在床沿,蒲小芹拿着蒲扇正在扇,徐徐的风吹着祖孙二人,吹得安安都有些昏昏欲睡。
“娘亲,我困……”
“再等等,等奶奶醒了再睡。”
其实这张床挺大的,平时挤一挤、都能睡下小两口和安安,只是姜母此时此刻的睡姿有点霸道,横不横、竖不竖的,斜在那碍得安安都躺不下。
姜母睁开眼,动了动,安安兴高采烈地先喊了一声:“奶奶醒了。”
蒲小芹对这那个老太婆没好印象,就没喊人。
林成森听到声音走过来,“娘亲,你醒了。”
姜母还愣着,好一会儿问:“这、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芦林尼姑庵后舍,就是娘子借住的屋,小是小了点,但起码有个落脚的地儿,咱先对付着住吧。”
姜母这才想起她的瓦房、院子、旱地、水田,已经全让那个黑心的薛员外给占了,住着的那所大院子是薛家六姑娘的陪嫁,肯定也给收回去了,她整个脑子都是混的,整个身体都是麻的。
林成森喂了姜母一杯凉茶,又舀了一勺吃的到她嘴边。
“娘亲,这是娘子熬的地豆羹,你吃一点。”
姜母机械地张嘴吃了几口,缓过来后,终于啪嗒啪嗒掉眼泪。
“儿啊,那薛家六姑娘说你……说你那个不行的,是……是真的吗?”
林成森才不接这茬呢,装作没听到,反过来问:“娘,你怎么跟薛员外借了那么多钱?”
姜母一听气愤起来,“没有!我没有借钱,我没有跟那个天杀的薛员外借钱!”
“这么说,这次娘亲是被薛员外骗了?”
“是啊,他骗了我,那个杀千刀姓薛的,他骗了我,骗得我好惨……诗儿,你不会怪娘吧?”
“薛员外有心算计,这事自然不能怪娘亲。”
“是啊,他算计我啊,我什么时候跟他拿一百两那么多的银子,我从他那儿拿的,明明连十两都没有!是姓薛的,他好几次派那老婆子来给我送钱,那回我去问他要……问他买鲅鱼,他、他也不过借了我几个银锞子,哪里就有十两了?”
“娘亲明明不识字,怎么就敢随便摁手指印?”
“那……那也是那个姓薛的!他跟我说他嫁女心切,他担心这桩婚事成不了,就叫我摁手指印,那时候他说他写的那个是文书,是保证你会娶他六闺女的文书……”
蒲小芹呵呵冷笑,扔了蒲扇不说话。
那时候的姜诗已经是林成森了,林成森虽然“听话”,但态度坚决、只认她为妻,姜母竟然还敢给林成森选媳妇儿!
扁担掉在地上都不知道是个什么字的,竟然就敢摁手指印,真是够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