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两人到了高先生四人团队处理土拨鼠和野兔的溪边,这里比较偏僻,很少有人过来,在不远处可见高先生团队烧木材做烧烤留下的黑灰痕迹,那些处理动物留下来的皮和内脏在水和岸之间的鹅卵石堆里,在溪水轻荡中被不断洗涤,因为山里气温低,过了一两天,它们还没有腐烂,只是腥臭味很重。
梁可看到这个情景,皱眉说:“高先生他们看着人模人样的,做的这是什么事啊。他们自己还拍风景的呢,却把这里搞成这样乱七八糟。”
陶景说:“的确是的,太没道德了,他们自己拍了就走,也不管后来人。”
吐槽归吐槽,两人通力合作,在晨色里,陶景用夹子把那些污染物都夹起来,梁可打开自封袋口,撇开视线忍着想呕吐的感觉,感受着陶景把那些污染物放进自封袋里的过程。
因为东西不少,一个自封袋又不能装太多,两人一共装了三个自封袋才装完了,又多用袋子装了几层防止渗漏,这才把装好的污染物放进一个本来用来装食物的收纳箱里封好,准备就这样随病人一起送去实验室检测。
把一切处理好,陶景又教梁可换了手套、鞋套和防护衣,又把污染了的防护用品装进袋子封好,两人这才带着所有东西往回走。
这时候,黎九章已经和肖哥协商好了营地的事情,但肖哥得知高先生他们团队可能不是食物中毒而是感染了传染病后,他对此便颇为抵触,精神也变得紧张,忧心忡忡。
黎九章又给于宁一打了电话,于宁一正好在和当地疾控联系,没接听他的电话,黎九章只好等了一会儿又联系了他。
这时,当地疾控已经安排于宁一开车去县人民医院的传染病院区,并要求不能在路上下车和停留,如果患者不是感染的鼠疫还好,如果是鼠疫,那在路上下车和停留,会产生更多密接者,让更多人陷入危险,对之后的疫情处置更不利。
于宁一自是清楚这些情况,所以直接带着人去了当地传染病院。
自从推测高先生一行人可能感染了鼠疫后,他和顾炜衡也戴上了N95口罩,新冠疫情之后,人们的防疫意识高了很多,车上总会备一些口罩,这时候算是因此得益。
于宁一对黎九章简单讲了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他正开车带着患者去传染病院,因当地就有鼠疫监测点,故而疾控正好有鼠疫检测能力,只要检测患者并没有感染鼠疫,那他们所有和这四个人接触的人,就都没有风险,他和顾炜衡送了人到医院,排除他们的风险后,他们就可以离开了,黎九章等人也没有风险,也可以在之后随意行动。而如果检测出高先生等人感染了鼠疫,那这问题就严重了,包括于宁一、顾炜衡以及所有在营地接触过他们的人,都是密接者,都要进行隔离、检测以及预防性治疗等,那他们就要先行计划家中以及工作上的事情,因为短时间不可能回家。
因有陶景在之前就对黎九章打了预防针,黎九章对“如果高先生等人是感染了鼠疫”有心理准备,所以于宁一讲了这些情况后,他没有特别激烈的反应,问道:“如果是鼠疫,我们感染的风险大吗?如果之后要隔离,我们需要隔离多久?”
于宁一说:“风险应该不大,近些年,这个区域并没有流行过肺鼠疫,只要不是肺鼠疫,传染概率很低。隔离的话,大约要一两周吧。”
黎九章叹了口气,说:“希望不是鼠疫。”
于宁一说:“是。”
黎九章又问:“大约什么时候会出高先生他们的检测结果?”
于宁一说:“最快可能几个小时,慢的话,就不清楚了。”
黎九章心情沉沉,说:“行。我这里安排车把柯雪也送去你们去的那家传染病院?你给发个定位过来。”
于宁一说:“好。我们到了,我让顾炜衡发给你。你们那边的情况,我也给L县疾控做了描述,他们会联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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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九章和于宁一之间的交谈,肖哥在旁边全程听到了。
经过整夜忙碌,这个矫健劲瘦的中年男人也流露出疲态,特别是听闻高先生团队可能是感染了鼠疫后,他就更是愁眉苦脸起来。
他说:“如果真是鼠疫,我们都要去隔离?还要隔离两周?这也太耽误事了。”
肖哥是热心肠,他和他妻子都乐于助人,这个年代,能够像他们一样愿意把陌生人当成自己人一样照应,还愿意去为别人调节矛盾的人,非常难得了。
黎九章之前就从自己老婆姜涛那里听过肖哥不少助人为乐的事,所以对肖哥他非常尊敬,这时候就安慰他说:“是鼠疫的概率不高,先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如果得了鼠疫,或者接触了鼠疫,被人知道,也不妙。”肖哥依然眉头紧皱,和之前那个热心人简直判若两人。
黎九章说:“肖哥,先别想这些,不一定就是鼠疫。”
肖哥说:“黎医生,你还是经历太少了。”
黎九章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人生惨事,所以也无法感同身受,只得说:“肖哥,要是你有什么难事,我能帮上忙的话,你尽管开口。”
肖哥摆摆手,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想到前几年疫情时候的事了。”
黎九章说:“你是担心会有信息泄露?”
肖哥说:“这只是一个方面。”
黎九章说:“暂时还不确定是鼠疫感染,但即使真是的,现在信息安全比以前还是好多了。”
虽是这样说,但黎九章也有些担心。
他自己倒是不太在意,他就是一个感染科医生,但担心黎麦受影响,毕竟黎麦还是小孩子,怕她在学校被别的小朋友孤立。
不过,这时候,就忧虑那么长远的事,也没有意义。
这时候,黎九章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接听起来,对方自称是L县疾控的工作人员,她从于宁一处得到黎九章的联系方式,来询问有关柯雪的情况。
黎九章先进行了自我介绍,说他是S城妇幼的感染科医生,然后简单介绍了柯雪如今的状况,他虽然是感染科医生,但鼠疫患者实在是极为罕见的,他也只是从书里读到过鼠疫患者的症状,要确诊还得进行血清学和病原学检测才行。
“我不确定送去L县传染病院的那三名患者和还留在营地的患者是感染了鼠疫耶尔森菌,只能说有这种可能性。我们希望赶紧把还在营地的这名患者送去传染病院接受治疗。”黎九章很严肃地说。
工作人员说道:“我们听了于宁一老师的解释,四名患者都去过疫源地,还吃过疫源地的旱獭和野兔,现在既有相似症状,又有流行病学史,所以我们已经报给卫健委了,卫健委又报给政府了。只是如今有地震,我们的人基本上都派去处理地震相关灾情了,突然又有疑似鼠疫疫情,我们的人手很不足,所以,只能请你们自行安排车把人送来L县传染病院,我们已经向上级申请了医疗团队赶过来,还有负责鼠疫工作的上级专家也通知到了,也会马上赶过来,所以你们放心患者的诊疗,不会耽误。”
黎九章心说你们的安排已经很稳妥了,我可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我们这些接触过患者的密接者,接下来要怎么安排?我们营地人还不少。”
工作人员说:“这事会有另外的人安排。如果真是鼠疫,就要启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处置了,还是甲类传染病。”
黎九章说:“我这里就是先把患者送去传染病院吧?”
工作人员说:“是的,你们自己送来,会快很多,麻烦你们了。你们和患者都要戴上N95口罩,要是没有N95口罩,就戴一般防护口罩。路上不要停车接触其他人。”
黎九章说:“好的。我们马上安排。”
工作人员道:“有任何问题可以联系我这个号码。”
黎九章应了。
挂了电话后,黎九章就长叹了口气,他对肖哥说:“L县疾控的工作人员,让我们把柯雪送去传染病院。”
肖哥说:“谁去送?”
既然他问出这个问题,就是他打心里是不想去送患者了,在得知和自己同车的人可能是鼠疫患者的情况下,还不在意的人,是很少见的,这与责任心甚至是道德没太大关系,因为它也与心理因素有关,有人就是很在意传染病,存在这方面的应激,这是没办法的事。不过,黎九章本来也没想过让肖哥去送患者,因为肖哥对这个营地很熟悉,营地里的不少人也认可他,他还得在营地里稳定人心。
黎九章说:“我去就行。肖哥,营地里的大家更需要你,你在营地里能起的作用更大,而送人去医院,只要能开车的人就行。”
黎九章这话有专门安慰肖哥的意思,但他这样讲,反而让肖哥更加不自在了,一向话多的肖哥这时候没有多说,只是道:“你送柯雪去医院,一个人够吗?还需不需要我再安排一个人一起去?”
黎九章道:“柯雪暂时还不严重,一个人开车带他去医院就行,再增加一个人,也是增加一份风险。现在就是车的问题……”
车也是很现实的问题,黎九章的车上很多物品,基本上都是家里老婆和孩子的,而且孩子现在还在睡觉,如果要开他自己的车,那就得把实情告诉姜涛,让姜涛带孩子去别人的车里带孩子睡。到如今,黎九章还没去叫醒姜涛,对她讲高先生他们团队可能感染了鼠疫的事。
一想到老婆和女儿,黎九章心情也变得沉重了。
而使用其他人的车,则需要别人的同意,如果柯雪真的感染了鼠疫,那由他坐过的车就有被污染的风险,之后要对车里进行消毒,对车会造成损伤,所以,去借别人的车使用,也很不道德。
肖哥这时候说:“我去给晓梅说一声,开我们的车吧。”
黎九章想了想,道:“不用不用,我还是开我的车好了。我那辆车便宜,就是东西有点多,我去叫姜涛下车,把里面的东西也搬到于宁一的车里。”
肖哥说:“你老婆孩子还要用车……”
肖哥和姜涛特别熟,比和黎九章还熟,不过这时候,他觉得和姜涛又隔了一层了。
黎九章道:“我们还有于宁一那辆车,我和于宁一是老同学,不分彼此,姜涛用他的车就行。”
“这样不好……”肖哥是真心实意感觉很不妥当。
黎九章道:“如果不是鼠疫,那大家都没问题,如果是鼠疫,所有人都得去隔离,也就无所谓用车的事了,就这样决定吧,肖哥。”
肖哥的神色变得更加沉重。
黎九章确定了用他自己的车送柯雪去传染病院,在这之前,他本来想先回自己的车去和姜涛讲清楚情况,拿到车后直接去接柯雪,但这需要肖哥先去找柯雪,让他做好马上去医院的准备,但他看肖哥精神萎靡忧心忡忡,就知道肖哥很抵触接触患者,他就说:“我先去和柯雪讲一声,我送他去医院,看他有没有什么物品要带,做好准备。”
肖哥没有随黎九章去柯雪所在的帐篷,他精神恍惚地往另一边离开了。
黎九章哪想到 “可能是感染了鼠疫”会对肖哥这种本来那么强大的人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柯雪所在的帐篷在营地的最边缘,黎九章走了一会儿才到地方。
太阳虽然还没从山脊升起,但东边天空已经有了红霞。
黎九章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正要进帐篷,就听到一个含混的声音叫他。
“黎哥!”
黎九章看过去,只见两个穿着防护衣、戴着口罩帽子的人正朝他走过来,这两人中走在稍前一点的人手里端着一个收纳箱,后方的人则提着一个不小的垃圾袋。
两人这副模样,让黎九章愣了一愣。
“黎哥?”走在前面的人再次叫了他。
黎九章认真分辨,才在黎明的微光里辨认出走在前面的高一些的是陶景,后面的矮一点的是梁可。
“你俩这是准备齐备啊?”黎九章笑着感慨。
梁可上前说:“都是于哥准备的,让我像是回到疫情期间我去做志愿者那时候了。”
陶景道:“于哥装了一箱防护物品在车后备箱里,不过也没有多少了,都被我们用了。”
黎九章说:“还凑得出一套不?我和柯雪说一声,我一会儿送他去医院。让他做好准备。”
“一套应该还有。”陶景说着,对他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小整理箱,“黎哥,看下,这个就是他们四个吃烤旱獭和野兔,处理的动物皮和内脏,要跟着病人带去医院做检测。”
黎九章说:“你这做法真是专业。”
陶景感叹:“谁能想到出来旅游还得干这个呢。车在哪里?我先把这些东西放到车上去。”
黎九章说:“我开我家那辆车去。你先把这些东西放帐篷这里,我一会儿把我家的车开过来接人,就把东西放到车上带去医院。”
梁可说:“但是姜涛姐和黎麦还在车里睡觉嘛?”
陶景也说:“是啊,她们还在车上睡觉呢。要不给于哥打电话说说,开于哥那辆车?”
黎九章说:“我一会儿去叫姜涛他们去于宁一的车上睡觉。于宁一的车太贵了,我载着患者去医院,到时候被消毒剂消杀,出问题了修起来太花钱,我家那辆车便宜,真出问题了,修起来花钱少。”
既然黎九章这样讲,陶景和梁可便也没有再多说。
陶景说:“我和你们一起去医院。反正我防护装备都穿好了,也不用脱。”
黎九章见陶景语气轻松,似乎丝毫没有受“鼠疫”二字的影响,这也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他拒绝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够了。要是检测出不是鼠疫,那我和于宁一顾炜衡他们会在出检测结果后就回来,你们在营地这里准备好,看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继续前进,还是从D县绕远路回S城。”
陶景接着他的话说:“如果是鼠疫的话,那所有人都要被安排去隔离观察预防性治疗了。”
黎九章说:“是的。我们要是都去了L县,到时候这里的人少,没有人给姜涛和黎麦搭把手,我更担心。小陶,你就留下来,有什么事,还能起到作用。反正从这里到L县只需要一个小时出头,我一个人开车带柯雪去就行了,不需要更多人。”
几人讨论了一番后,也就做了最有利的决策。
陶景让黎九章先回去准备车和做防护,自己则留下来照顾柯雪和为柯雪做准备。
让梁可把垃圾袋放在帐篷边后,她把梁可也打发走了,于宁一的车门指纹锁录了梁可的指纹,但没录黎九章的,还得梁可去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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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帐篷外谈的话,躺在帐篷里行军床上的柯雪都听到了,他如今身体很难受,但是却没有昏迷,既听得清别人的谈话,脑子也能灵活运转,于是变成了清醒着感受痛苦。
陶景进了帐篷,对半睁着眼睛的柯雪说:“黎医生会开车送你去L县传染病院,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准备吗?”
柯雪勉强睁眼看着她,在帐篷里的露营灯照耀下,穿着防护衣戴着口罩手套的陶景显得又冷峻又遥远。
陶景把手里的整理箱放在帐篷门帘口处,以免被不明情况的人误拿走。
柯雪哑着声音说:“你很害怕我吗?”
陶景愣了一下,说:“我怕你干什么?你有东西要收拾吗?我帮你收拾。”
柯雪恼道:“那你怎么穿成这样?”
陶景更疑惑了,问:“我穿成怎样?哦,你说我穿了防护衣吗?”
柯雪说:“还戴口罩和手套。”
陶景说:“那是当然,因为你可能感染有鼠疫,虽然概率不大,但是,做好防护也是应该的。这既关乎我的人身安全,能减少感染概率就要那么去做,这也关我的职业专业性,我总不能明知必须做好防护才能接触感染者,我还为了你的感受不做吧?”
陶景语气很硬,态度也说不上多好,她的确是不太喜欢柯雪,虽然这个男生长一张娃娃脸,是比较讨人喜欢的长相。
柯雪费力地说:“你就是怕我。”
陶景烦躁道:“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我为你准备好,马上就要走了。”
柯雪依然强调:“你很怕我!不想接近我。”
陶景说:“你为什么非得强调这事?如果你没有感染鼠疫,我和你就是陌生人,我喜欢你还是怕你,对你和对我,都没什么意义,以后也不会见了。如果你运气就这么差,感染了鼠疫,我和你依然是陌生人,喜欢你和怕你,我也觉得没什么意义。两者没什么区别。我怕你什么?我是怕感染鼠疫好吧。谁不怕感染鼠疫?再说,我感染了,我自己受罪不说,还有可能由我这里感染别人,我何其忍心去做这个传染源呢。你别和我强调怕不怕的事了,可以吗?”
陶景噼里啪啦说得飞快,柯雪听得脑仁疼,但依然念叨:“你们怕我,不想接近我!晓梅姐刚刚接了电话,扔下东西就走了。”
陶景:“……”
陶景看说什么也没用了,他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她只好自己收拾帐篷里的东西,问:“这些都是你们的,是不是?”
柯雪没有理睬她,陶景说:“你们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能给你们带走的,都给你们收拾带走吧。只是你用的这个帐篷,怕是没有办法带走了,要是你们不是感染鼠疫,那之后收起来,我们帮你们带回S城去,你们病好了自己联系顾炜衡拿,如果是鼠疫,那这个帐篷也要被作为污染物处理,你们也就拿不到了……喂……你听到了吧?”
柯雪瞥了她一眼,看她忙忙碌碌把一些可以收拾起来的用品都装进了他们的露营收纳箱里,他突然问:“我会不会死?”
陶景愣了一下,回头看他,柯雪眼神凄惶而脆弱,她又心软了,安慰他说:“别自己吓自己,现在医学很发达的,会没事的。”
柯雪却依然说:“我会死吧?”
陶景:“……”
陶景觉得和他讲什么都没用,不想再搭理他了。
柯雪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再次说:“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陶景:“……”
陶景将装好的两个露营收纳箱搬到帐篷门帘外去,帐篷里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除了柯雪,以及柯雪躺着的行军床,以及身上盖着的毯子。
陶景进去,问:“你可不可以坐起身来?”
柯雪望着她,说:“我要死了,是吧?”
陶景皱眉道:“别咒自己行不行?你自己感受下你的力气,你像要死了吗?”
柯雪却依然扭着这个话题,说:“我得了鼠疫啊,我要死了!”
陶景:“……”
陶景真要没脾气了,突然想到了办公室一位老同事对自己讲过的一件事。
有一个人,在路上被一只狗咬后,按照规范去犬伤门诊进行了伤口处理,然后接种了狂犬疫苗,也打了免疫球蛋白,但他之后总觉得自己接种了疫苗依然会得狂犬病,于是经常来他们单位寻找安慰,询问自己怎么才能不得狂犬病,怎么才能不死。
无论大家告诉他多少次,他接种了疫苗和免疫球蛋白,会得狂犬病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他依然非常担心,后来被他老婆强行带去看心理医生了。
但陶景不是心理医生,也不太清楚要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她看着柯雪,叹气道:“你会没事的,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现代医学吧。再说,你也不一定是感染了鼠疫啊。”
柯雪说:“但我很难受,我真的会死吧?”
陶景:“……”
陶景只剩下了无奈,她宁愿柯雪回归之前怼她的状态,也不希望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