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黎九章和梁可回到他们的车边，两辆车停在靠近的位置，黎九章先去于宁一的车里拿了消毒酒精给自己上上下下喷了一遍，又认真做了手消，戴上口罩和手套，穿了车里剩下的唯一一件防护衣，这才去开了自家车的车门。
因为黎九章经常上夜班，黎麦都是姜涛带着睡觉，所以姜涛形成了一个于她很有利的习惯，她对黎麦的声音很敏感，黎麦发出声音，她马上就会惊醒，但对其他声音，则很不敏感，即使黎九章回家爬上床睡觉，她也不会醒。这种好习惯，让她大多数时候能够保证睡眠充足，有充足的睡眠，也能确保脑子清醒、工作效率和情绪稳定，减少家庭矛盾，不抱怨黎九章的工作。
车门关着，营地里之前吵闹不已，车里也很安静，姜涛和黎麦睡得不错，这时候，黎九章打开车门，寒气冲进车里，姜涛和黎麦也没及时醒过来。
黎九章颇为自责地拍了拍老婆的肩膀，叫她：“姜涛，姜涛？”
姜涛挺烦恼地睁开眼，看到黎九章穿着防护装备，怔了一下，她才问：“你怎么穿成这样？”
黎九章只得小声和她说了高先生他们可能是感染了鼠疫的事，不过这事还没确定，他当然希望这是虚惊一场，但在没有完全排除的情况下，做好防护也是必要的。
姜涛愣了好几秒，才发懵地从车里坐起身来。
她是把车椅背放下来设置成一张床的模式带女儿睡觉，所以，坐起身后，她又盯了黎九章好几秒，才说：“你……那你穿成这样干什么？你做了什么？”
黎九章只好又解释，于宁一和顾炜衡带着高先生他们团队三个人去了L县传染病院，但高先生团队还有一个人，那个最年轻小伙子，叫柯雪，还留在营地里，现在他开始发烧了，得送这个小伙子去L县传染病院，他穿成这样，是要开车送柯雪去医院。
姜涛呆呆地，说：“必须你去吗？”
黎九章说：“如果不是我去，就只有陶景了。陶景在城里宽敞的路面上开车还行，开山路让人不放心。”
姜涛皱眉说：“你会没事吧？”
黎九章说：“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姜涛声音更低了，就像是从心坎里憋出来的：“但是，是鼠疫！”
黎九章说：“现在还不确定是，有可能不是。即使是的，也没关系。他们现在还没肺炎症状，是肺鼠疫的概率很低。我跟着去医院了，即使我感染了，也能及时得到治疗。你要相信我。”
姜涛眼眶红了，问：“非得是你去？”
黎九章说：“嗯。”
姜涛要伸手抱他，黎九章赶紧避开了，说：“别，别，我刚接触过患者。”
姜涛哽咽道：“你是来和我告别吗？”
黎九章尴尬地说：“我要用我们家这辆车送柯雪去医院，你和麦麦暂时要去于宁一的车里休息。”
姜涛：“……”
姜涛那份忧伤痛苦被黎九章这个要求打断了，她看了看还裹在毯子里睡着的黎麦，轻声道：“哦。”
黎九章歉疚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个好老公，好爸爸。”
姜涛瞥了他一眼，失笑，说：“那你在这里叨叨半天，早点说要求不行吗。”
她从车里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把女儿从车里抱出来，说：“喏。你用车吧。”
姜涛把女儿抱去了于宁一的车里，于宁一的车更大，黎麦昨晚肚子疼，吃了药后好了，现在正是渴睡的时候，被她妈抱来抱去换了一辆车也没醒。
姜涛把她放好后，又去帮着黎九章一起整理了自家车里的物品，有的放进了于宁一的车后备箱，有的就放到地上，她说：“你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别没音信。”
“好。”黎九章精神有些蔫。
姜涛叹息一声，说：“是你一个人送那个柯雪吗？还有没有别人一起？”
黎九章说：“我一个人就够了。”
姜涛皱眉道：“那你带着他到了县城就给我打电话。”
黎九章说：“好的。”
姜涛依然忧心忡忡，多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伸手想黎九章抱她一下，黎九章抬手挡住了她，说：“我脏兮兮的，有可能感染了病原，你别过来。我也是为你好。”
姜涛愁苦地哼道：“那你赶紧开着车滚吧。”
黎九章：“……”
黎九章最后去看了一眼女儿，又对姜涛依依不舍地说：“那我走了啊。”这才开车去接柯雪了。
**
黎九章把车停在柯雪所在的帐篷边，他和陶景费了些力才把柯雪固定在车后座上，并给他系上安全带。
柯雪之前一副“我要死了”的没有求生欲的状态，这时候又突然爆发出力气，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不想去医院，我宁愿死在山里。”
这样哭闹着，就要解开安全带下车。
他这做法把黎九章和陶景都给吓了一跳，现在车还没启动，他闹还无所谓，要是他在黎九章开车过程中，还这样闹，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会出人命。
黎九章比陶景更善于哄患者，赶紧安抚了他一阵，甚至还拥抱了他，说：“别担心，都是小问题。于宁一说，全省最好的专家都赶去医院了，根本不可能有事。不管是什么问题引起的，都不会有事。你相信我！小柯，你信我！”
柯雪哭着说：“黎医生，真的没事吗？”
黎九章说：“信我！真的没事。”
柯雪这才镇定了不少，乖乖坐在那里，陶景把一个口罩递给他，让他戴上，他也戴上了。
姜涛跑过来，黎九章对她挥挥手，说：“回去吧，别过来了。”
他很怕老婆又非要来个告别拥抱，那要是拒绝，他心里难受，要是不拒绝，他是不可能不拒绝的，于是赶紧上了驾驶座，对着陶景喊了一声“这里交给你了”，就发动车开走了。
陶景去换下了防护衣，又换了口罩手套，做完这些，她就有些忧郁地望向了远处的山路，黎九章已经开车从那条山路离开了。
和她一样盯着那条山路的，还有站在不远处的姜涛。
不过，这种突然而来的孤独和忧郁情绪并没有在陶景心里持续多久，拿着她手机的梁可过来叫她：“你手机电充满了，于哥给你来了电话！”
陶景赶紧把电话接起来，问：“于哥？”
于宁一说：“患者已经在医院里进行治疗了，刚刚黎九章也说他已经开车带着柯雪来医院了，你那里还好吧？”
听到于宁一的声音，之前升起的一些忧愁也被安抚住，陶景说：“还行。但是天已经亮了，有的车主要开车离开，肖哥去处理这事了，怕是不好安抚那些要走的人的情绪。”
于宁一说：“没事。警察应该已经联系肖哥了。你们暂时在营地等一等，如果检测显示他们没有感染鼠疫，那大家都可以自由活动了。你们别饿着，后备箱里还有吃的，你们找一找，拿出来吃。”
陶景笑了起来，说：“你还担心我们饿着呢？”
于宁一说：“我现在被安排在一间病房里暂时隔离，也没别的事做……”
陶景道：“你饿了！所以想到我们可能也饿了。”
于宁一：“呵。”
陶景说：“你找人要点吃的呗。”
于宁一说：“他们现在慌乱着，等一下疾控的人才能到医院，会带吃的来。”
陶景说：“那我先陪你聊会儿。”
于宁一疲惫道：“算了，你也休息吧，我睡会觉好了。”
陶景本来还想和他说会儿话，特别是想谈谈柯雪的事，听他要睡觉，便也克制住了倾诉欲，说：“那好吧。拜拜。”
陶景挂了电话，又给顾炜衡打了电话过去，顾炜衡接得飞快，他说：“陶景……”
叫了这个名字，他突然就卡壳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陶景说：“顾宝宝，你还好吧？”
顾炜衡这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功能，说：“还行。高先生他们送去接受治疗了，我和于哥两人被分开隔离了，我现在在一间单人病房里。从窗户看出去，外面是一座山，这里比较偏僻，没有别的人。”
陶景说：“传染病院一般都比较偏僻啦。你精神状态还好吧，没有害怕吧。”
顾炜衡一向不怎么在陶景跟前充好汉，再者，陶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说：“还是有些害怕，要是真是鼠疫怎么办？”
陶景深吸了口气，说：“如果是的，我们肯定会到同一个地方去接受观察隔离，没事的，我会去陪你，我到时候要求他们把我安排在你隔壁的房间，那你有什么事可以隔着墙和我说。”
顾炜衡哪想到陶景会说出这样安慰人的话来，他笑了笑，说：“那的确，还不错。”
陶景说：“别担心啦。即使真是鼠疫，早发现早治疗，死亡率很低。希望就不是鼠疫，那等你们回来，我们就可以继续接下去的行程了。”
顾炜衡：“嗯。希望没有问题。”
**
虽然只是怀疑感染鼠疫，暂时还没有血清学或者病原学确诊，但州政府接到报告后，依然非常重视。
L县遭遇地震，L县及周边都有一定程度受灾，地震发生，一个多小时后，省里的救援队就已经集结完毕开赴L县及周边地区展开工作，而省里的紧急医学救援医疗队也紧急奔赴受灾县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传来重大伤亡的消息。
这个地区因常年有地震滑坡泥石流等等地质灾害，紧急救灾和救援体系建设较为完备，投入巨大，且不断在实战中磨练，已经是非常训练有素的队伍，地震发生后，各项工作都在有序进行。
本地地处高原，是一些一直在监控中的传染病的疫源地，从政府到医疗卫生系统，都在不断监测这些传染病的过程中深受考验，得知有可能是鼠疫这种重大传染病，谁的神经都会变得异常敏感，所以反应也很快速。
L县忙于抗震救灾，且高先生等人是从D县开车进入L县内，所以州政府安排了D县的疾控和公安系统前来陶景他们所在的野营地处理可能存在的疫情。
因为还没确定，只是怀疑高先生等人感染了鼠疫，所以D县没有安排太多工作人员来营地，他们只开了三辆车，有二名疾控的工作人员，还有六名公安干警。
于宁一给他们的联系人是肖哥和陶景，他们从D县一路前来，下降了近一千海拔，到了营地，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而在他们到来之前，营地便已经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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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号恢复，晨光微熹之时，营地里的人们便陆陆续续醒过来了。清晨很冷，天气预报显示D县早晨只有十来度，这里比县城里还冷，大约只有十度上下，除了特别抗冻的人，其他人都依然蜷缩在车里，不愿意下车。
肖哥接到州疾控的电话，让他先安抚住营地的人员，不要让人离开，直到D县的疾控工作人员和警察前来。
他身负如此重责，就开了车，把车停在从营地到公路的一处较窄的路上，设了一个卡点。
不过，从营地开上公路离开的道路，是十几米宽的一大段范围，绝不是肖哥的一辆车可以卡住的，其他人要开车离开，完全可以绕过肖哥的车，所以，肖哥叫来陶景，说：“向大爷家的房车最长，横着停放，可以卡住剩下的区域，你去找他，让他把车开过来，停在这里。”
陶景知道这事很重大，虽然她这一晚，只断断续续抽时间睡了几十分钟，但她这时候又打起了精神，说：“好的，我去叫他。”
陶景回答得很干脆，但她知道，向先生脾气可不好，甚至廖女士也不是很通人情的人，前去说这事，说不得要被这夫妇俩骂一顿，不过这种时候也没别的办法了。
走了两步，她又退回来对肖哥说：“我去讲让他们把车开过来，他们怕是不会信服，我先过去让向先生来这里见你，你劝他开车过来，这种可行性更高。”
肖哥点头道：“嗯，好。你快点，不然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开车离开了。”
到现在，高先生等人可能感染了鼠疫这件事，只很少几人知道，未免人心惶惶，造成恐慌，这件事也不宜公开让更多人知晓。
如果之后确定高先生等人没有感染鼠疫，那营地里的人不知道这件事自行离开就行，并不需要受这件事的惊吓，如果确定感染了鼠疫，那再告诉大家不迟。
陶景隔着口罩深吸了口冷空气，快步朝向先生和廖姐他们的房车走去，深夜时分，有车主把向先生他们的车开着停到了溪水边不远，当时看不太清路，尚不觉得那故意把向先生他们的车开得老远的人过分，这时候天亮了，再看，只觉得向先生他们的车孤零零地在老远一个地方不说，走过去的路上还有一段就不是草地，而是鹅卵石了，难怪昨晚廖姐大发脾气，要是是自己，也得气得睡不着觉。
这辆孤零零的房车里灯没有亮着，也没有向先生的打呼声了，不过，此时想来，昨晚有车主帮向先生他们移车时，就没有听到向先生的打呼声。这时车里一片安静，难道两人还在睡觉？
陶景想了想，先给廖姐发了一条微信：“廖姐，你们醒了吗？肖哥有事让我来叫你们。”
廖姐没有回复她。
陶景只得上前去敲了敲对应房车里沙发处的车窗，昨晚廖姐说她是睡在沙发上的。
果真，她一敲窗，车里就有了一些声音，廖姐打开窗帘和车窗，探出头来看向车外的陶景，问：“这么早，什么事？”
她皱着眉，一脸不耐烦。
陶景露出笑容，说：“早啊，廖姐。是这样的，肖哥让我来叫一下向先生，说找他有事。肖哥在……喏，那边，靠公路那边。”
廖姐说：“有什么事，他不能自己来说？”
看来廖姐对肖哥的确没那么大火，仅仅是抱怨了一句，却没有发脾气。
陶景说：“是很重要的事。你可不可以让你老公去一趟。”
廖姐说：“他还没醒呢。”
陶景说：“现在不早了，已经六点过，你让他起来去找一下肖哥吧。”
廖姐说：“好的，你先走。我们一会儿就去找肖群。”
陶景这时候才知道肖哥的大名叫肖群，她说：“我等你们一起过去吧，我也好向肖哥交差。”
“还交差呢，你在给他打工吗？”廖姐说。
陶景总觉得廖姐精神很紧绷敏感，比起昨天下午的温和善解人意，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陶景在工作中不时就要遇到脾气不好的人，而且她心大，所以倒不至于因为廖姐总是刺她而很在意，她依然笑了笑，说：“是给他打工那还好了，多少给我发点工资吧。我现在是在干义工呢，吃力不讨好来着。”
廖姐听她这样说，脸上顿时显出一丝尴尬，说：“好了，我马上去，你不用等我，我还要穿一下衣服。”
“哦，好吧。那我先过去了。”陶景说着，不便继续在向家的车边守着了。
陶景回到路边，再回头去看向家那辆停在远处的车，只见它在一片晨蔼里，幽静偏僻，和环境在一起形成挺美的一幅画，她不由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过了一会儿，廖姐来了肖哥的车边，问：“肖群，是什么事？你们要开车离开了吗？你们要离开就先走，我们还想在这里多住一阵。”
肖哥看是她来了，不由问：“向哥呢？我们暂时还不能走。”
廖姐说：“还在睡觉呢，他昨晚吃了安眠药，睡得很沉。”
肖哥说：“开车不适合吃安眠药吧，还是山路。”
廖姐说：“你们总有那么多规矩，他已经吃了，我能拿他怎么办？所以我们会再在这里多待一阵再走。”
肖哥流露出不豫，说：“是这样的，现在有些事，政府联系我，让我们营地的人暂时不能离开，等他们来确认这里没事后，才能离开。”
“啊？”廖姐脸上闪过慌乱，说，“什么事？凭什么？”
肖哥说：“反正不是小事。”
“又关我什么事呢？”廖姐皱眉不高兴地说。
肖哥说：“是要你们来做好人好事。”
“哈？”廖姐说，“到底是什么事？昨晚闹得还不够，还要折腾什么。”
肖哥说：“就是想借用一下你家的房车，开过来把这个路口堵住，设一个卡口，不让别人的车离开，要等政府安排人来排除情况了，才能让人离开。”
廖姐神色顿时十分不妙，她的目光四处望了望，没有回答。
肖哥说：“只是借一下你家的车而已。事情是我来做。”
廖姐深吸了口气，不忿地说：“昨晚我家的车停在距离这个路口还有十几米的地方，也没挡住别人家的车进出，就有人不高兴了，非得把我家的车给移到，喏，你看，那么偏僻的地方去，就是在卵石滩上，现在，又要把我家的车移过来堵路，这是可着我家欺负呢。”
肖哥说：“啊，居然有这种事。昨晚你家移车的事，我当时确实是在忙别的事，没有给你家帮上忙，但今天这事，和昨晚的事已经不是一件事了。今天这事，还得要你家帮忙。”
廖姐恼道：“有这样让人帮忙的？一会儿把我家的车移到这里，一会儿又要移到那里？没门了！”
廖姐发完脾气就要走，肖哥上前拦住她，说：“让你老公来说话。”
廖姐瞪了他一眼，说：“你还是找别人家的车吧。没有这样紧着一家欺负的道理。”
肖哥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去和廖姐拉扯，廖姐推了他一把后，他只好让廖姐走了。
梅姐在自家车里睡觉，也听到两人的争执了，不过她没做声，得知高先生他们团队四人可能感染了鼠疫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也很大。
陶景站在一边听两人争论，没有加入肖哥劝廖姐的队伍，看廖姐走了，她才对肖哥说：“要不，去借范阿姨她家的车吧，范阿姨和齐叔叔都比较好打交道。”
肖哥说：“她家的车太小了，用她家的车停在这里，可能就还需要开一辆车过来。”
陶景本来想说可以再开于宁一的那辆车过来，但想到黎麦还在车里睡觉，她就没提，以免小孩子没睡够一直哭闹，更让人头疼。
陶景说：“再去找董哥，让董哥家把车开过来。”
肖哥看了陶景一眼，说：“他认为我帮小高他们，现在对我挺有怨气。这样，我让晓梅去叫范姐他们，你去找老董？”
陶景也别无办法了，说：“好吧。”
陶景去了董家，董家经过昨晚一番折腾，这时候所有人都还在睡觉，大家都挤在车里，不过车窗开着，陶景敲了敲车窗，梁姐就开车门来问她是什么事。
陶景按照肖哥之前的话术，对梁姐讲了希望她家把车开去堵住路口的事，梁姐顿时睁大了眼，下车来和她说悄悄话，说：“出了重大的事？什么重大的事？有人偷东西？”
陶景想说不是的，但又不能说出实情，便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梁姐说：“姓高的他们那一车四人都走了，不是吗？”
陶景说：“嗯，柯雪也被送去医院了。”
梁姐说：“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应该与我家的海鲜没什么关系了。看看，其他吃了海鲜的人，也就拉了几回肚子，吃了黎医生和于医生准备的药，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姓高的他们那么严重，肯定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陶景说：“医院给他们做检查，有结果了，于哥应该会告诉我的，我再告诉你们。”
梁姐点了点头，说：“你是好姑娘，谢谢你了。”
陶景尴尬地笑了笑，说：“你家可以移一下车去堵住路口不？”
梁姐说：“这事，很招人骂啊，再说，我家有什么权力去堵住路口？”
陶景叹了口气，说：“你等一下，我再去找肖哥商量一下。”
梁姐看她要走，就叫住她，说：“肖群那个人，很好面子，特别喜欢揽事，和我家老董一个德性，这不是什么好事。你又不是他什么人，何必跟在他身后，听他派遣。”
陶景说：“梁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算是肖哥在帮我们做事。”
梁姐挑了挑眉，说：“你肯定想我是没有大局观的狭隘的人了，姐姐是为你好，你还年轻，一腔热血，但有好心，不一定能成好事，我是为你好来着。”
陶景憋着一股气，又不知道该怎么讲，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知道梁姐是好意，但她又不知道该讲什么好，只好转身走了，走到半路，给于宁一打了电话。
遇到这种事，于宁一居然真的睡得着，他迷迷糊糊接了电话，问：“小陶？”
陶景憋着一股气对他简略讲了刚刚和肖哥遇到的困难，于宁一说：“别难受了，你就把我的那辆车开去路口，态度强硬一点，你又不用在意会得罪他们。”
陶景深吸了口气，又长叹一声，说：“哦，也对，他们不知道我工作单位，也不会去举报我。”
于宁一：“……”
陶景看他被自己噎住了，就哈哈笑了两声，说：“我去开车了，拜拜。”
回到于宁一的车边，除了小朋友黎麦还在睡觉，梁可和姜涛都睡不着了，两人已经把从姜涛家里车上搬下来的东西都整理整齐归置好，梁可便在用湿纸巾擦脸擦手，姜涛则在准备方便米饭。
陶景说了要开车去堵路口后，梁可赶紧把垃圾一收，说：“我来开车吧。”
她开于宁一这辆车比较顺溜了，比陶景会开。
姜涛也没反对意见，道：“小可车开的话，我要去抱黎麦，那，小陶，你把方便米饭端着，走后面。”
陶景只好去接了她手里的两盒方便米饭，在梁可开车去堵路时，就端着碗跟着车走后面。
梁可平常脾气蛮好的，遇事却是个比较直接的人。
他们的车开到路口时，只见一辆车正要突破肖哥的防线，肖哥挡在对方的车前不让车离开，于是，双方就吵起来了。
梁可开了车过去，那辆要突破肖哥的车还以为她的车也是要离开的，顿时就要跟着梁可的车走，没想到梁可把车停在了卡口上，然后关上车门跳下了车。
要离开的是一家四口人，男车主下车来对着梁可骂道：“怎么回事，你把路口堵着。”
梁可也不去吵架，跑去找跟在后面的陶景拿方便米饭，然后坐在还剩的那截路口上吃饭。
陶景朝疲惫不堪的肖哥看过去，肖哥对她摆了摆手，没有多说。
董先生夫妇和范阿姨家里也都过来了，不过他们都没开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