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超姐接了电话,语气很不好:“小庞,你怎么回事,这几天都不开机接电话嘛?不来了也不请假也不说一声。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干工作有没有责任心……”
于宁一打断她的话,说:“你好,我不是庞晓贺。”
“咦。”超姐疑惑问,“你是谁?”
于宁一解释道:“是这样的,庞晓贺前天一大早病倒昏迷,一直在ICU里,到现在都没醒。他手机一直没电,他的家人之前也没给他的手机充电,所以没能看到你的消息。”
“病了?怎么回事?”超姐显然很震惊,“他那么年轻,看着身体也不差啊。”
于宁一说:“是食物中毒,很严重。”
超姐很心痛地说:“这么严重啊。那你是?”
于宁一于是简单介绍了自己,又说明了自己给她打电话的原因:“我们现在还没找到庞晓贺食物中毒的源头,这个季节,很少出现米酵菌酸食物中毒,所以更要找到他中毒原因。”
超姐理解了于宁一的意思,问:“你是指他可能是在我们这里食物中毒的?”
于宁一说:“只是想知道他在你们那里兼职的情况,是否有吃可能导致中毒的食物。”
超姐马上提供了线索,说:“他在我们这里是配货的,他和老尤关系好,老尤这两天也没来上班,说是拉肚子身体虚。哎哟,不会是他俩一起搭伙吃了什么吧。”
于宁一马上向超姐询问了庞晓贺与老尤的情况。
经过超姐简单介绍,于宁一大致了解了庞晓贺晚上兼职的情形。他兼职的地方距离他的住处不远,大约三公里,是城郊一处大型蔬菜批发市场,有本地小型网络卖菜平台也在这里配货,他便是配货人员。该网络卖菜平台是客户提前一两天下单,平台统一时间配货发货,所以平台就晚上配货,配货员大都是兼职,按照工作时间计算报酬。
这个网络卖菜平台,也有一些本地微信团购群,庞晓贺本来是团购群里的客户,后来看到群里发的招兼职配货员和送货员的消息,便来应聘了,在他有空的时候就来做兼职,去年就开始做了,今年春节刚过完,配货员缺人,他就又被超姐叫来了。
据超姐所说,庞晓贺是个眼里有活手脚麻利的人,倒是不错的,所以她也喜欢叫庞晓贺去做事。老尤则是超姐手下的老员工了,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很喜欢庞晓贺,经常和庞晓贺搭档做事。两人私交挺好,所以要是庞晓贺在公司吃了什么,知道得最清楚的便是老尤,再加上老尤也拉肚子了,很显然也可能是食物中毒,只是老尤病情轻些,所以这事问老尤最清楚。
于宁一于是找超姐要了老尤的具体信息和联系方式,记了下来。
老尤全名尤昌英,近五十岁,在S城打工。
于宁一给他打了电话过去,但是连打三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从超姐的话里得知,尤昌英也食物中毒了,但是却不知这人是否有去医院看病,于宁一担心他不接电话是因为病情太严重,当即又联系超姐,询问她是否知道尤昌英的住处。
超姐说她没有登记员工的住址,但她可以去工作群里问一问,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于宁一向她道了谢,让她有任何结果都尽快告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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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父见于宁一忙了一大通,总算放下手机,便问道:“知道晓贺是为什么中毒了吗?”
于宁一把刚刚得知的信息记在笔记本上,说:“现在还不清楚。但庞晓贺的另一个同事也出现了食物中毒症状,只是比庞晓贺症状轻一些,两人说不得吃了同样的东西所以中毒。这样一来,庞晓贺就不是因为你们家里的东西食物中毒,你家的食物还是安全的。”
庞父心情非常沉重,于宁一的这种解释也并不能让他轻松一点。
于宁一看了看时间,已经夜里十点了,他对庞父说:“庞叔,你要不要去吃点夜宵,吃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庞晓贺在ICU里,你也不能进去照顾他,不如回去休息。”
庞父摆手说:“我家那口子送了面条来我吃过了,不饿。也许晓贺过一会儿就醒了,我还是在这里守着地好。”
于宁一说:“醒了医生会给你们打电话叫你们,你一直在这里守着,身体也受不住,到时候庞晓贺好了,你们却病了。”
庞父坚持道:“我们没有这么金贵。我守晚上,孩子他妈明天来守白天。”
于宁一只好不再劝,庞父又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让那个资助庞晓贺的基金会来给钱,因为庞晓贺现在在ICU里,每天花钱如流水,很需要这部分钱。
于宁一答应明天上午就有人来对接,庞父这才稍稍放下一些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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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宁一再回到单位时,已过了十一点,在办公大楼外时,就看到他们办公室的灯还大亮着,他坐了电梯,到办公室,发现果真陶景还在,不仅陶景在,孟主任也还在加班。
近期是整理去年各种传染病数据写报告并汇报的时间节点,加班是常事。
陶景见于宁一回来,便问:“于哥,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直接从医院回家去了呢。”
于宁一精神不太好,倦倦地说:“庞晓贺病情不乐观,但找到他兼职的地方了,是一处网络卖菜平台的配货库。和他交好的一个同事从前天开始也出现食物中毒情况。”
陶景马上抓住了问题重点,问:“那他的这个同事说了什么?这样一来,庞晓贺家里的食物应该就没有问题。我俩今天去庞家,虽然庞晓贺食物中毒,但让他妈妈把家里那些食物处理掉不吃了,却不现实,他们很爱惜食物,这下他们还能继续吃留下来的食物了。”
于宁一说:“和他一样食物中毒的同事还没联系上,虽然拿到了他的电话号码,但一直没有打通电话。”
“那怎么办?”
“他们的一个主管去帮忙要那位同事的住址,我现在回单位了,也让他们住得近的同事去看看情况。”于宁一说着,又去了孟主任的办公室汇报情况。
孟主任正在接电话,神色很严肃,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于宁一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孟主任才挂断电话,她看到于宁一在门外等,就叫他进办公室。
于宁一一看孟主任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问:“孟姐,出什么事了?”
孟主任叹了口气,说:“刚刚S大附属医院报了两例米酵菌酸中毒死亡。”
于宁一愣了一会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死亡,说什么都无法表达出心中产生的那种迷茫感。
“报告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吗?”于宁一缓了一下才问。
孟主任说:“是X区人民医院转院过去才确诊的,实验室确诊时,便已经死了。所以报告时,患者就已经死亡。”
于宁一说:“一下子死了两个人,这事可不小。”
孟主任说:“怎么不是呢。我刚刚是和X区疾控打电话,让他们先去X区人民医院要到两名患者的情况,再去找患者家属流调。”
于宁一问:“两人是同一家人吗?”
孟主任说:“是。是母女俩。”
“啊?”于宁一再次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庞晓贺住的地方虽然不是X区,但是他兼职的地方在交界处,也许这是一起有关联的疫情。”
孟主任说:“是的。这事麻烦了。已经报给了卫健委,市长办公室也知道了。”
虽然两人谈得比较平静,但都知道这事的严峻性。
陶景跑来孟主任的办公室门口朝里面看了看,只见孟主任和于宁一都站着,一脸沉重,都沉默着,她不由也生出一点忐忑,试探着说:“我准备回去了。是有什么事吗?你们怎么这幅表情?”
于宁一说:“又报告了两例米酵菌酸中毒,而且患者还死亡了。”
“啊?”陶景和于宁一刚刚一样,沉默了几秒,才探问道,“是和庞晓贺的中毒案有关联吗?”
“概率非常大。”于宁一分析说,“现在这个天气,S城又没有暖气,房子里一般都比较冷,同一时间段,分散的两家同时出现米酵菌酸中毒的概率太小了。”
陶景皱眉说:“那就是他们都是在外面吃饭,吃到了同一家有毒的?”
于宁一说:“现在就是要去调查,就怕还有其他受害者。”
陶景问:“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孟主任说:“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之后应该要忙了。先把精神养一养。”
“哦。”陶景惴惴不安,问,“是要像之前查波摩那沙门氏菌一样,又要查市场吗?”
孟主任说:“恐怕是的。还得做宣传。”
陶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时候,孟主任和于宁一两人的手机都又响了,于宁一赶紧出了办公室准备接电话,陶景也跟上了他。
是超姐给于宁一来了电话,超姐说她费了些力气,问到了尤昌英的大致住址,但是并不能完全确定,而且也没有人现在有空去那里看望尤昌英。
“你们是公家人,你们可以去看嘛。那地方的确不近,有五六公里呢。”
于宁一说:“行。麻烦你了。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们这边安排人去看他的情况。最好还给我一下他的照片。”
超姐很热情地说:“好的好的。你们真是人民的公仆啊,辛苦啊。”
于宁一说:“没什么。”
于宁一走回自己工位,又给尤昌英打了电话,已经不是无人接听,而是对方已经关机了。又过了两分钟,他收到了超姐发来的地址和尤昌英的照片。
照片是尤昌英打卡上工的照片,显示是一个较干瘦的脸较长的中年人,眼睛里带着疲惫。
地址则是在X区的一处汽配城旁边,这里的汽配城较老旧了,在S城尚算知名。
于宁一一看到这个地址,就对跟过来的陶景说:“这两件米酵菌酸中毒事件,是关联事件的概率又增加了。庞晓贺的这个中毒的同事就是住在X区,距离X区人民医院也不很远。”
陶景来了精神,问:“我们现在要过去吗?”
于宁一对她笑笑,摆摆手,说:“你回去休息吧,我联系区疾控的同事一起去。”
陶景说:“于哥,虽然我知道你这是关爱我,但是我不想回去休息,让我跟着一起去吧。不然我回家了,也不一定睡得着。”
于宁一见她挺累了,还非要跟着去,一边往孟主任的办公室去,一边只好说:“如果你想去,那你现在去准备采样箱,我们一会儿出发。”
“好。”陶景马上应了,又去准备要用的物品。
于宁一到孟主任办公室,孟主任还在接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挂断了,于宁一先于她说:“问到庞晓贺那名食物中毒同事的地址了,在X区汽配城那边。这个地方,和X区人民医院也不远,如果今天上报的两名因米酵菌酸中毒而死亡的患者也是在那个地区住,那么这两起食物中毒事件,很可能就是关联事件。我联系区疾控的人,带小陶一起过去找庞晓贺那名同事。”
孟主任说:“好。你去办吧。现在还不确定这次米酵菌酸中毒是家庭里的食物中毒,还是在外就餐的食物中毒,如果是在外就餐的食物中毒,情况就更复杂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受害者,也可能还有被污染的食品在外面,还得召回。”
于宁一点头应是,他知道孟主任这里只有更忙,特别是要是是预包装的湿米粉出现椰毒假单胞菌污染产生毒素,那这牵涉的面就更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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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宁一联系了区疾控的同事一起去X区汽配城找人,区疾控的同事对这个区域更熟悉。
夜里十二点过,他们开车在汽配城外面的街上碰了头,此时天气寒冷,大马路上风呼呼地吹,陶景被冻得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了。
区疾控里一名姓谢的同事对这个区域最熟悉,虽然于宁一拿到的那个地址只写到了巷,没写到具体的楼栋,但这位老谢同志还是大致知道了尤昌英居住的范围,不过因为这个片区有不少房子,大家只好分头再去问问。
于宁一和陶景一组,从巷子西边开始找人。
陶景冻得吸着鼻子说:“于哥,还不如联系公安,让他们来找人,不知道快多少。”
于宁一叹道:“要走程序到公安局来干这个活,至少也得明天了吧,再说,他们比我们还忙,不一定会接这个活。”
陶景哀叹了一声,心说报警让派出所来找人也更快啊。
于宁一看她这样,便说:“要不你回车里去吧。”
陶景揉了揉脸,说:“我难道让你一个人干活?”
于宁一说:“怎么不行?”
陶景哼道:“真有师父干活,徒弟在旁边休息的?”
于宁一说:“你怎么这样麻烦。”
陶景愣了一下,郁闷,说:“我哪里麻烦了?”
于宁一也觉得自己太嘴贱了,但一时又无法直接道歉,只好转移话题说:“那走吧。”
两人对照着房子上的门牌号往前走,发现这个巷子毗邻汽配城,是一片自建老房子,多是平房,少量是二层楼房。
这种地方根本没有物业,也找不到值班门卫,大半夜,两人跑哪里去找人问?
这就罢了,走了几步,一只大老鼠从下水道跑出来,陶景就着路灯光看到那老鼠,吓得跳了起来。
于宁一被她一声惊叫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护到一边。
“好大的老鼠!”陶景欲哭无泪。
于宁一叹气,说:“你走我后面。”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一个活人也没看到,这里较偏僻,也没有人深夜撸串吃火锅,陶景越走心越凉,建议:“去找派出所报警吧。”
于宁一拿出手机来,查询这里最近的派出所的位置,刚查到,手机就响了,是区疾控的同事打来的。
对方说问到尤昌英的住址了,给他发个定位,让两人过去。
挂断电话,于宁一对陶景一笑:“他们找到了,这下不用去派出所了,我们干工作还要去派出所报警求助,不搞笑嘛。”
陶景说:“于哥,你这是不是太在意面子了?能把事情赶紧办好就行嘛,还在乎这个?”
于宁一瞥了她一眼,说:“你要是是在谢老师他们面前这样讲,他们铁定说你不愧是我徒弟。”
陶景知道他是指自己嘴毒,不给人留面子,哼哼两声道:“那怎么办,有师如此,不带好头。”
于宁一带着她跟着导航去了老谢他们的位置,几人在前面拐角处的一家深夜麻将馆里。
陶景感叹:“的确没人撸串吃火锅,但是麻将不停,呵呵。”
老谢说:“这个地方比较小,都是家庭自己租房,尤昌英住后面的房子里。我已经让人打电话叫了尤昌英所租房子的老板,她马上来接我们。”
陶景对老谢笑道:“谢老师,你安排得真周到。”
老谢说:“得小陶妹妹夸奖,那是我的荣幸。”
陶景也笑起来,找到了人,大家都觉得比较轻松。
一会儿,租房老板就到了,是一名五十来岁的妇人,她拿着一串钥匙,和于宁一他们打过招呼后,就带着几人穿过麻将馆往后走去,边走边说:“疾控的人?你们找老尤做什么呢?”
老谢问:“他在你家租了多久房子了?”
老板说:“租了三四年了吧,我这里房租便宜,三千块一年。”
老谢问:“按年租吗?”
老板说:“是啊。才两百多一个月,不按年租,我懒得搭理他们。”
老谢又问:“这个尤昌英人怎么样?”
老板说:“是个老实人,也舍得下力气干活。他是做泥水匠活的,没活的时候,也去找些其他零工做。”
老谢问:“就他一个人住吗?他老婆孩子没在吗?”
老板说:“说是老婆病死了,欠了债,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女儿,已经在上班了,老二是儿子,还在老家上高中,据说成绩很好,能考上好大学的。他给儿子挣学费,给女儿攒嫁妆。”
陶景说:“真是辛苦啊。”
老板瞄了还稚嫩的陶景一眼,说:“妹妹,现在没有不辛苦的,除非有好爹娘,是富二代。”
“哦。”陶景应了一声,瞥了身边的真·富不知道多少代·于宁一一眼,心情复杂。
又走了几分钟,才到一片铁皮顶的平房,老板指着其中一间,说:“老尤就是住这里,我去敲门。”
陶景看了看这里的情况,心说这就是违建嘛,但没在老板跟前讲,只和于宁一嘀咕:“于哥,他们这个房子合规吗?”
于宁一说:“这不归我们管,别好奇这个。”
陶景:“……”
那是一扇小铁门,老板敲了好一阵,都没有人来开门,这里很不隔音,周边邻居倒是被吵醒了不少,他们在外面就听到有人起夜的声音,也有几户人家开门来看情况。
老板问旁边房子里的租户:“老尤没在家吗?”
对方说:“他病了,我昨天下班看到他买药回去,之后没有见过。”
老板问:“今天没见过吗?”
对方说:“没有。没见他用厨房,也没在卫生间遇到。”
老板于是翻找钥匙准备开门,嘀咕:“别死了吧?”
陶景听到他们的对话了,有些紧张地看向于宁一,于宁一也心情复杂,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板总算找到了钥匙,随着门打开,她摸着按开了门边的电灯开关,房子里的一切显露了出来。
这是一间大约二三十平的房子,中间用布帘做了隔断,里面打扫得较干净,摆着简单的必须的家具。
老谢随着老板先进屋。撩开帘子看到里面的情况,老板就一声惊呼,叫道:“老尤?”
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老谢走过去,手指按在躺在单人床上一动不动的老尤的颈动脉边感受了几秒,又翻开他的眼皮,用手机灯光照了照,说:“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要进去的陶景被于宁一挡在了外面,于宁一说:“给110打电话。”又安排另一个X区疾控的同事给120打电话。
“哦。”陶景只觉得咽喉发紧,但也赶紧去打电话了,于宁一则给孟主任打电话汇报了这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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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景早上四点多才被于宁一送回家,于宁一让她多少睡几个小时再回去上班:“不然猝死了,我以后叫谁干活?”
陶景想翻白眼说你猝死了我也不会猝死,不过实在没力气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乖乖回家了。
等她十点多起床,手机微信里有了几百条待读信息。
可能是熬夜打乱了生物钟,或者是昨晚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这几个小时,她其实并没怎么睡觉,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尤昌英,他最初病情应该比庞晓贺轻不少,应该是不想去医院怕花钱,在住处生生拖到死了。
其实庞晓贺也是,但凡他当晚回家出现呕吐腹痛就去医院,不要拖到早上才去,也不至于像如今一样住在ICU里生死未卜。
但陶景无法去责怪他们是自己导致病情变得严重的,因为她没有像他们一样贫苦,而这些人的贫苦,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勤劳,他们已经够勤劳了。
陶景觉得脑子有些晕,洗漱收拾了自己后,就赶紧去冲了一杯咖啡,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手机里的工作信息,于宁一让她下午再去单位上班。
微信里的信息则是朋友同学发来的多,顾炜衡也给她发了很多条信息,都与这一起米酵菌酸中毒有关。
陶景看了后,意识到健康促进科的同事昨晚应该也在加班,因为到如今,单位官网、公众号等等地方,发了不少有关椰毒假单胞菌及米酵菌酸的科普信息,然后还有不少媒体发了本次市里出了两起米酵菌酸中毒,至今已经导致三人死亡、一人在ICU昏迷不醒的事。
据单位官号和媒体发的新闻显示,这次米酵菌酸中毒,有两名死者是吃了炒米粉导致的,所以如今全市暂时禁止贩卖炒湿米粉,所有市民,如果出现米酵菌酸中毒症状,要马上去医院,因为该毒素中毒,病死率极高,只有越早就医才更有可能保住性命。
陶景喝完了一杯咖啡,脑子依然嗡嗡的,她给于宁一打了电话,本来以为于宁一还在睡觉不会接听,没想到她刚拨出去,于宁一就接了起来,问:“小陶?”
陶景吸了吸鼻子,可能是昨晚太冷了,她觉得嗓子疼又流清鼻涕。
“于哥,你一直在上班吗?我看到新闻了,已经找到致病源了吗?”
于宁一说:“赵家母女已经确定是炒米粉导致的,从她们带米粉的呕吐物里检出了米酵菌酸。因为这事太严重了,市长亲自管了,公安那边在查,很快就会查出是哪家米粉,以及尤昌英是不是也在那家炒米粉店消费过。”
陶景心里依然堵得厉害,说:“还有其他患者吗?”
于宁一说:“赵家母女和尤昌英所在区域,住的人大多较贫穷,估计大多数患者即使中毒发病了也和尤昌英一样不会去医院,今天已经开始做宣传了,有病人应该找得到。”
陶景想了想,说:“于哥,这里有个问题,要是有很多人食物中毒发病了,但是却没有报警,也没人去吃过食物的店里闹事,那说明他们买食物的地方不是正规的店铺,更大可能是路上的推车摊子。要是庞晓贺是吃了尤昌英买的食物才中毒的,那么,尤昌英很大可能就是在路边推车摊子上买了,提着去了兼职的地方。这种流动摊贩,估计不是那么好查。”
于宁一说:“这个事有警察去做了,现在没几人用现金,通过扫码支付,应该可以查出来。”
陶景心说科技解决问题。
于宁一听出陶景在吸鼻子,就关心问:“你冻感冒了吗?”
陶景说:“只是有点感冒,还行。我准备吃点东西了去单位,你难道一直没回家?”
于宁一说:“我在办公室里睡了两个小时。你要是感冒了,我就去给孟姐说一声,你就在家休息吧。”
昨晚尤昌英的死,给陶景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于宁一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他不常安慰人,所以想用这项技能的时候,就显得力不从心,无所适从。
陶景说:“我在家也睡不着,不如回单位去。”
于宁一叹道:“那好吧。你来单位吃饭,我让家里送了吃的过来,比你自己吃外卖好太多了。”
陶景自然不客气,说:“那太好了!等我!”
于宁一听她居然又元气满满生龙活虎,不由心想,自己之前担心她,是不是太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