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书房定计探迷踪
新粿2025-11-16 14:462,346

顾娇娇的问句像枚棱角分明的石子。

“咚”地一声,投进沈策沉寂了三日的心湖。

他握着粗陶茶杯的手猛地收紧。

杯壁上经年累月磨出的细纹路,像无数根小刺,硌得掌心发疼。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枯瘦的手背上凸起,像老树根般虬结。

书桌上的烛火被穿堂风拂动。

橘红色的光影在他布满红血丝的眼底晃荡。

晃出几分藏不住的悲戚,又很快被一层决绝压了下去。

“我不信。”

三个字从沈策紧抿的唇间挤出。

带着喉间的干涩,像砂纸磨过木头。

话音落地的瞬间,沈策重重叹了口气。

那口气长得像是憋了整整三日,从胸腔里滚出来,带着浓重的疲惫。

他抬手,将茶杯重重搁在桌案上。

“你顾娇娇要报仇。”

沈策的目光落在顾娇娇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了灵堂的犹疑,只剩一种看透世事的清明。

“不必选在峒笙成婚之后,更不必把自己搅进这滩浑水。”

他撑着桌案站起身。

膝盖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是久坐不动的僵硬。

缓步走到墙边悬挂的《山河戍边图》前。

粗糙的指尖,轻轻抚过画中连绵起伏的祁连山脉。

“可你不得不承认。”

他的指尖停在山脉最高处的烽火台上。

那是当年他亲自戍守过的地方,画时用了最浓的墨。

“他的死,与你查的案子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你要查那枚玉佩。”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要揪出贵妃宫里的人。”

“峒笙未必会横死在那个阴冷的别院里。”

这话里带着几分下意识的迁怒。

像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明知无用,却忍不住攀附。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能为力的悲凉。

“老臣年过半百。”

沈策转过身,背对着那幅壮丽的山河图。

书房的阴影落在他身上,让他的身形显得格外佝偻。

“就这么一个嫡孙。”

沈策的声音突然沙哑。

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疼。

“他走了,恩国公府就断了根。”

他抬手,指了指书房角落堆着的半旧兵书。

那是沈峒笙小时候翻看过的,书角还留着他啃咬的牙印。

“从前我站在太子这边。”

他的目光扫过桌案上太子府送来的慰问信。

信纸叠得整齐,却连拆都没拆过。

“是觉得他能安定朝局,护我沈家周全。”

“如今……”

他拖长了语调,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缓缓转头看向顾娇娇,眼神里没了之前的犹疑。

只剩一片冰冷的清醒,像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

“我不会再掺和任何皇子的争斗。”

“做个独善其身的孤臣。”

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那里突突地跳着,是连日不眠的胀痛。

“或许才是皇上想看到的,也是我沈家唯一的活路。”

顾娇娇静静站在原地。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拂过朝服下摆绣着的祥云纹样。

没有反驳,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理解沈策的转变。

丧孙之痛,足以压垮一个沙场老将所有的政治考量。

就像当年她失去双亲时,眼里也只有血海深仇,容不下其他。

但玉佩案的关键,还牢牢系在他身上。

系在恩国公府那间藏着玉佩的书房暗格里。

容不得他退缩,更容不得他置身事外。

“公爷想做孤臣,我不拦着。”

顾娇娇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既没有劝说的急切,也没有被拒绝的恼意。

她往前踏出一步。

裙摆擦过地面的金砖,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目光精准地落在桌案中央的玉佩拓样上。

“可那枚玉佩呢?”

“它不仅是恩国公府传了三代的家传之物。”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拓样中央的“策”字上。

那是沈策父亲当年亲手刻下的,字迹苍劲有力。

“更是牵扯出贵妃、二皇子贪腐案的关键证物。”

“您以为退开,就能独善其身?”

顾娇娇微微挑眉。

语气里终于带了一丝锐利,像出鞘的匕首。

“玉佩从您府中失窃。”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半分。

震得烛火又晃了晃,投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扭曲。

“无论您愿不愿意。”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沈策的眼睛。

像是要将自己的话,一字一句钉进他心里。

“恩国公府早被绑在了这案子上,动弹不得。”

沈策的身体猛地僵了僵。

扶着画轴的指尖,在微凉的绢布上顿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绢布上的墨香,似乎都变得刺鼻起来。

“老臣明白。”

他沉默了足足三息,才缓缓开口。

声音里的悲凉淡了些,多了几分被点醒后的沉重。

他转身,重新坐回那张铺着墨色锦垫的椅子上。

“玉佩的事,我会全力调查。”

“府里的老管家。”

他抬手,掰着手指一个个数着。

“甚至看守后院库房的杂役。”

“我都会亲自盘问,一个都不会漏。”

“但我不会再与太子府有明面上的牵扯。”

他强调了“明面上”三个字。

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发出“笃、笃”的轻响。

那是他年轻时在军中养成的习惯,思考时总会这样。

“这就够了。”

顾娇娇立刻点头,语气缓和了几分。

她知道,能让沈策做到这份上,已经是极限。

“公爷只需查清玉佩的流向,剩下的交给我。”

她话锋一转。

像一把灵活的剑,瞬间从玉佩案绕回沈峒笙的死因上。

“您说峒笙的死与我有关,可您有没有想过。”

“我害他,没有任何好处。”

“皇上给我半个月期限。”

她伸出手指,比了个“十五”的手势。

指尖纤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查不清,就要治我结党营私之罪。”

“沈峒笙一死。”

她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几分惋惜。

“我手里唯一能牵扯二皇子的线索,就断了大半。”

“还让韩芸汐抓住机会,在灵堂当众构陷我。”

“若我真要动手。”

她往前又走了一步,与沈策隔着一张桌案对视。

“只会在他吐出所有有用的信息后。”

“绝不会选在这时候,自断臂膀。”

沈策抬眼。

眼底的红血丝似乎淡了些。

闪过一丝清晰的认同,像乌云裂开一道缝。

他之前被丧孙之痛冲昏了头。

满脑子都是沈峒笙倒在别院里的惨状。

此刻被顾娇娇点醒,才觉出其中的蹊跷。

那些被悲痛掩盖的疑点,一个个冒了出来。

“您若真想为峒笙报仇。”

顾娇娇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

像一把出鞘的匕首,直刺要害。

“与其怀疑我,不如去查二皇子、峒笙公子和韩芸汐之间的勾当。”

“据我所知。”

她压低了声音,像是在透露一个惊天秘密。

“峒笙公子死前三天,一直与二皇子的贴身侍卫秘密接触。”

“两人在城南的茶馆,见过不下五次。”

“而他最后一次露面。”

顾娇娇的目光紧紧锁住沈策。

“是在韩芸汐城外的那处别院。”

“他是死在韩芸汐身边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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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无能太子后,东宫三年抱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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