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阿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内心的怒火。
她的目光冷冽如冰,冷冷地在看台上扫过。
然而,这冰冷无情的眼神在锦衣少年们眼中却显得别有一番韵味,甚至有轻薄之徒击节而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一曲歌罢,笑声四起,不少人拍着手起哄,大喊“安可”。
江阿蛮没想到这些人如此肆无忌惮,她咬牙盯着撑帐篷的竹竿,只想抽得这些轻薄之徒鬼哭狼嚎。
她的手指紧紧地握住竹竿,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显然已愤怒到了极点。
当了十几年的男人,云秀虽不曾调戏过女人,却深谙这些轻薄之徒的心理,不管江阿蛮作何反应,这些人都会自以为是地觉得美人是欲迎还拒,最好的办法就是挡住他们的眼,看不到美人的反应,他们就没法儿继续自作多情了。
她轻轻拍了拍江阿蛮的肩膀,说了声“别理他们”,然后就弯下腰,捡起场边的红绡,熟练地固定到帐篷的顶端。
她这双擅长结网的手异常灵巧,动作流畅而有力,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
没过多久,帐篷的三面都被红绡装点得熠熠生辉。
这些红色薄绸虽然透光透风,但却足以挡住外部的视线。
看台上的纨绔们看不到美人,断了念想,气得骂骂咧咧,但是碍于上万的观众和周边站满的武侯,终究没敢下场放肆。
眼看那边红绡满天飞,自己这边却连个布片都没落下,泸州队的人眼红憋气。
其实泸州队与西宁州队先后进场,但因为江阿蛮的缘故,所有目光注意力都集中在西宁州队那边。等泸州队进场的时候,别说是掌声和喝彩声,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还有一支队伍进场了。
所以泸州队的气得摩拳擦掌,发誓要在赛场上找回面子。
比赛开始前,趁着双方队长选边,泸州队的队员们围在一起,眼神中充满了嫉妒与不屑。
多数人都喜欢欣赏美女,但很少有人愿意与美女并肩,更不愿意被身边的美女比下去。
泸州队的人显然也是这种心理,她们看着江阿蛮,嘴角噙着讥诮的笑意。
“长得真是漂亮啊,果然是靠脸蛋儿吃饭的。”泸州队的球副叫武洋,身材高挑,眉眼细长,她紧盯着江阿蛮的脸,声音充满了不屑,眼里却写满了嫉妒。
“长得再美又如何?终究只是个绣花枕头。看这脸白的,大概从没晒过太阳,等一下可别中暑了。”另一名队员冷笑着,语气中充满了轻蔑。
“还晒太阳,看这美人灯似的小身板儿,怕是连一阵风都抵挡不住吧。”第三名队员随声附和。
三人一唱一和地讥笑着,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江阿蛮在赛场上的狼狈模样。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嫉妒,仿佛认定了江阿蛮是个靠脸蛋吃饭的花瓶。
最后一个队员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已经足够表达不满。她默默地站在一旁,没参与这场嘲笑,但眼神里却同样写满了轻蔑。
江阿蛮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听了这些话更气不打一出来,却不屑于跟这些人斗嘴,只冷冷扫了她们一眼。
云秀却听不下去,揎拳掳袖,大声质问道:“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自幼在男人堆里厮混,虽然如今换上了女装,可一旦亮出架势来,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悍匪气质挡都挡不住。
武洋几个被吓得连连后退,慌乱道:“你……你想干什么?”
“干你们!”云秀的粗话张口就来,“奶奶的,一个个歪瓜劣枣似的,就见不得别人长得好看。真是气不过就找个地方吊死,早点儿投胎换张脸。”
武洋她们哪里见过这阵势,一时无言以对,又气又羞地找球正投诉去了。
云秀的话如同连珠炮般从口中射出,语速极快,但她却能清晰地将每个字词都送进人们的耳朵里。声音又极具穿透力,看台上的观众们听到后,纷纷爆发出哄笑声,甚至有人开始鼓掌叫好,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人群中,有人显然认出了云秀,他兴奋地指着她,又呛又笑道:“是她!又是她!上次就是她冲看台上大吼,骂什么青草什么骡子的。”
这人的一句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看台上的议论声和笑声瞬间变得更大。
益州队的队长沈川和他的两名队员坐在附近的看台上,她们的目光都被云秀吸引过去。
右军卫凌秀是剑南道前兵曹凌云的亲侄女,自幼充男儿养活,最最爱混在军营中与士兵们蹴鞠。此刻她正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声音洪亮道:“你们说我粗野,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婆!粗话张嘴就来,简直就像兵营里的大老粗。”
她的笑声肆无忌惮,引得不少人侧目而视。
坐在角落里的戎州队队员,目光瞬间被凌秀的存在所吸引。
秋芙蓉虽然不认识凌秀却认得沈川,于是抬手跟沈川打了个招呼,头也不回地向朱萸笑道:“看来上一场比赛给沈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天竟然还带着队员一起来了。”
朱萸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对面的看台,听到秋芙蓉的话后,回过神来,闷声说:“不止她们,蜀州队的人也来了。”
“哦?”秋芙蓉对此深感到意外。
在她的印象中,蜀州队的实力虽然不如益州队,但她们的傲气却无人能敌。看她们全队那种目空一切的态度,仿佛全天下都不放在眼里,竟然也会来看西宁州队的比赛?
这真是有趣。
秋芙蓉笑着摇了摇头,她顺着朱萸的视线看向对面的看台,很快就发现了蜀州队的副队长黄四娘。
今天到场的观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在人群里找人不亚于大海捞针。
但黄四娘实在是太显眼了。
接近七尺的身高本就鹤立鸡群,她还有座位不坐,远远地站在看台的最后面,仿佛不屑于他人为伍。
没等秋芙蓉看清是否蜀州队还有没有其他人到场,开赛的铜锣声就已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