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太子殿下获了自由身,只因大婚在即。
李御被禁足京城郊行宫长达五个月,朝中局势也越来越难测。
一边是伤势痊愈的太子殿下,一边是如日中天的二皇子李延,且又摸不准天子真心喜好,众人免不了小心翼翼的隔岸观火,能缩便缩,绝不多说一句。
太子殿下被放回御府,但自由出入皇宫的腰牌被收,无召不可入皇宫,更是失去监国一职,自然的象征荣耀和权峰的东西,被二皇子李延抓在了手里。
随着婚事越来越近,太子一党焦急挠发的情况才算缓解,有了三十万铁甲军坐镇,便能与独揽监国的二皇子抗衡!
李御的伤势已痊愈,但依旧不能有所大动作。
跑马射箭、舞刀弄枪之类的力气活,被老神医以及骆不离严令禁止。
黄昏一刻,菜食已上桌。
李御冲身旁的骆不离示意,一块坐下吃饭。
骆不离推脱,虽他和李御关系暧昧亲密,可尊卑一直拎得清。
李御也不知哪根筋任性起来,双手一把搂过对方的腿,骆不离猝不及防跪在了太子殿下盘着的腿上。
“在我怀里吃,还是坐我对面吃?”李御抬起头,一只手已抓住了一瓣柔软。
“没正经……”骆不离娇嗔一句,推着他道:“那……我坐对面吃。”
落座后的骆不离,淡看一眼李御,就知这一顿饭,算是太子殿下要交代之后的情形了。
若是有了太子妃,他们岂能如从前那般亲密?
骆不离是明白的,形势摆在眼前,太子殿下必须回击,谁愿做刀板上的鱼肉呢!
“温言言嫁进来,我得和她行夫妻之礼。”李御低着头拨着碗内的菜,“仅仅是成婚那天,一次而已!其他的,我回避着。”
骆不离一愣,继而尴尬道:“你与她成婚,本就成了夫妻,那些事……自然,是要做的!你无需和我说。”
李御抬起头看了一眼,从盘子里夹出一片肉递到了对方碗里,“你不是旁人,我要你知道……我不这么做,我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上,哪里还能护着你,甚至与你携手一生?”
“我……我知道了。”骆不离红着脸,嚅嗫。
太子殿下的筷子还按在晶莹的米饭上,“其实我不愿的,第一次房/事,我想和欢喜之人……你知道的!””
骆不离随即涨红了脸,他和李御除了最后一步,可以说其他的都做完了。
这段时间,二人并未特地将最后一步做完。
人说情到浓时,自然jiao合。
李御才从失母和伤痛中走出,又面对着愈来愈近的婚期,难免心情不佳。
这份坚决和执着,让骆不离心口微微好受些。
他心中虽多有酸涩,但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介穷酸乞丐能得对方青睐,已是眷顾,还要霸占着不让?
若是将来李御登即为皇,必有三宫六院,难不成还让他断子绝孙?
骆不离心口如雷鼓,口中的菜虽是咸的,可整个人像是腌制在蜜罐里,甜齁甜齁的。
李御松了筷子,看着骆不离挑起了那块肉,塞进了薄唇之中,对方眼神似有躲藏之意,但那小腮帮儿一鼓一鼓的,霎是可爱,太子殿下看了良久,“你呢,骆不离?”
骆不离猝不及防被问,灼灼的目光毫无保留的扎了过来。
他细嚼着米饭,总觉今儿的饭煮的恰到好处,软糯适宜,越嚼越是香甜。
“知了……”骆不离蚊子般的声响,算是回应了太子殿下的表白了。
得了骆不离的芳心安许,太子殿下终于放松很多。
李御忍不住又夹了些银芽递过去。
骆不离极力忍着嘴角,装作若无其事……
其实,他若顺着李御的绵绵情话说下去,那这顿吃着吃着也就滚到榻上去了。
可他眼下,还有一件事情要问。
“那我以后……还是你的贴身小厮?”
终于将话提到关键点上,李御放下筷子,一双骨络分明的手搭在桌边儿,他显得有些难道:“其实,我怕你不乐意。”
“什么?”骆不离垂下头,有点明知故问了。
“你……愿不愿意,和我,偷/情?!” 太子殿下没有勇气去看对方神色了。
这话一出,先前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算是蒙上了一层灰,以后也是!
难堪,抛给了骆不离。
骆不离咬着筷子深思起来,他究竟愿不愿和一个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要像个小贼一人偷偷摸摸,永远见不了白天?
想着想着,骆不离竟红了眼。
他始终无法代入那个偷情的角色,趁着正宫不在的一点点时间,和对方亲上一把,摸上一把,抱上一抱吗?
全程提心吊胆,将身心分一半去听人脚步?
“不想……”骆不离几乎是顺着自己的心说了,可既然说出来,他狠下心来,“新婚夫妻,因是要一段甜蜜的。殿下,我想趁着这一段时间先回王家村,见一见故人,然后从长计议。”
这话自然是骆不离的心里话,他需要暂且离开李御一段时间。
太子妃嫁入,照眼前二人的缠绵撕磨,定会被发现,不如等一切安定下来,也不妨偷偷欢好。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骆不离想要去见霍云。
他想和他坦白一切。
甚至,是与他告别。
太子殿下一楞,随即明白王家村里的故人是谁,顿感数九寒冬冰水浇身般的刺冷。
气氛瞬间从高涨处跌落冰窖。
他,李御,好歹是大荣的太子,从小到大,就从没写过一个“怕”字!
可那个名字,让他产生了一丝丝珍宝欲要被夺走的恐惧。
“他,叫霍云是吧!”
骆不离一惊,李御的脸上大写着不爽,他不免摸头想着,自己从未提过霍云啊。
“你……怎知……”
李御冷笑,没好气的直白质问:“你和他亲过?”
“你!”骆不离断然没了口味,他放下碗筷,撇过头,回了句:“没有。”
“真的?”李御依旧拿着怀疑的口吻追问:“那你……有没有想过。”
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骆不离,既然回答了没有就是没有,何故要刨根问底,刨到根又能得到什么?
相反,太子殿下吃了自己多少豆腐,心里没数吗?
除了临门一脚,两人没脸没皮互相一个劲的所求无度,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非要挖自己白月光初恋作甚!
“想都不能想啊!”骆不离没好气,撇着脸望向门外,想着将事儿彻底坦白,也算对李御没了秘密:“我受他救命之恩,自然对他感恩戴德,他在王家村任劳任怨照顾我三年,且他风流多姿,姿容潇洒,我那个岁数,多想一些很正常。”
李御一听,顿时气的要裂,即便是陈年老醋,也助长他火气三丈,“你和他滚过榻没!”
骆不离回眸一眼,果断道:“没有。”
太子殿下终究是不信的。
一个风流多姿,一个俏丽无双,同个屋檐下三年,没吃过嘴、没滚过榻?
“那他图你是什么?图你骆不离穷得叮当响吗?!图你骆不离家徒四壁吗?!”
李御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他不怕骆不离和那霍云做过什么,大不了狠狠的欺负回来。
但他怕的,终究是骆不离瞒着他,嘴上说没什么,私底下难割旧情。
这不,刚好上,就找借口回王家村寻旧情人去了。
这话,真的问倒了骆不离。
他嘶了一声,还当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三年,霍云到底图他什么?
骆不离是一个子都没有的。
相反,倒是霍云卖画为生,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坦。
可总不能说,霍云千里迢迢来救他一命,然后肩负起养他的责任吧?
这要是说出去,骆不离自己都不信。
“说呀,怎么不说话!”李御忍不住追问。
“他还真没图过我什么……”骆不离摇了摇头,“所以,我要回一趟王家村,问问他究竟图我什么,我也好适当的报答他去!”
太子殿下被气的发抖了~
这……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tm的还要主动送上门吗?
天子殿下轰然的掀开矮榻,瞬时,七碗八碟叮叮当当滚落,摔个七零八落,菜肴酒水呼啦啦洒了一地,门外候着的小厮,哪里敢伸头张看,眼观鼻,一动也不动。
“你这是作甚?!”骆不离也忍不住了,鉴于对方对自己严重的不信任和乱吃他人飞醋,觉得实在是无理取闹。
李御怒而起身,将人按压在地,胸膛贴着胸膛,将怒气尽数怼上骆不离,“行啊!你要回王家村,见故人,我不拦你,但是你得先将人给了我!然后我在派人跟着,以防你这枝红杏出墙!”
带着愤怒的吻欲要落下。
骆不离奋力推着对方下巴,气呼呼道:“哪里有这样的,我不愿!我反感!我讨厌你这样!”
“我李御再傻,也知道先下手为强!”
……
骆不离不是没幻想过和李御的首次。
那一定是难舍难分。
可万万没想到,会是在这种蛮横的情况下进行!
骆不离望着虚空,回望一眼李御的动作,这让他想起那一日被卫渊污辱。
他气恼又伤心。
这一次,他必须推开李御!
绝不用这种方式与对方苟/合!
一个响亮的巴掌,印在了太子殿下的脸上。
李御直楞楞地感受着脸颊火辣辣的疼和骆不离生冷无情的话:“滚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