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男大不中留啊
四两椰子2020-12-10 12:244,566

  京都下雪了,厚厚一层,白皑皑的刺目非常。

  傍晚,卫渊带着一身的白雪冲进了宰相卫延中的书房。

  宰相大人正站着作画,他眼皮稍抬,并无多少表情,淡然一句:“你小子,终于从行宫回来啦~”

  “嗯,好不容易等李御安稳下来。”卫渊的寒手拍下,一把将宰相大人正在作的山水图捏个凌乱,皱眉道:“为何如此突然?”

  宰相大人也不恼火,他丢下玉笔,缓缓走至炭火处,伸出苍白如枯枝般的手,在上反复靠烤了烤,热乎后,他曲了曲十指,直起身躯负手道:“你先来烤个暖和,我再说。”

  卫渊一声不吭的走过,猛得一抬脚,将火炉子踢翻,有些气急,“中宫再无人支持,你还有心情慢悠悠的烤火?”

  外头的小厮听见声响,也不敢贸然进。

  “你这性格,得改!”宰相大人不急不躁,令人将火炉子复位,又嘱咐今夜天寒,得多添几块炭火。

  卫渊气的发抖:“事态如此严重了,您怎就不着急?说难听点,您可是太子一党,若发生什么,必首当其冲!”

  卫延中冷哼一声,看了眼不成器的儿子,不由道:“你若真把自己与你老子当做太子一党,为欲来的风雨担忧,那真是好了。”

  卫渊向来对他老爹不愿隐藏什么,他沉声道:“不错,我就是出于私心,我喜欢李御,从小便喜欢,长大更是喜欢的不得了。这次,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他。”

  “帮?”卫延中嗤笑一声,“威胁你老子,也叫帮?”

  卫渊走至卫身边,冷言冷语: “于情于理,您都要帮!”

  “你老老实实的呆着,便是帮了他。” 

  “这如何说?”

  宰相大人努了努嘴,指了指茶盏。

  卫渊岂能不明白,他白了一眼,暂且收拾好急躁的情绪,上前为对方斟了杯茶。

  “嗯,逆子主动斟的茶就是香。”卫延中轻轻品着,满脸得意,“这是……多久没喝你的茶了?”

  “快说!别废话。”卫渊急得跺脚 

  宰相大人满意的将茶水用尽了,才开口,“治疗李延喘疾的药已经在路上了,这才是大事。”

   “要不?我们走半路将它给毁了?”卫渊凶狠的做了个手刀。

   “不行!若毁了药,天子震怒,我们全族的头也不够砍的,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没了翻身之日。”卫延中严词拒绝,他捏着茶盖儿一下一下,琢磨着,半晌道:“太子远远没到被废黜的地步,毕竟他是人心所,至于皇后突然病故,我借宫里人打听一二。原来,是她自己不肯吃药,一心寻死来着。”

  “这又是为何?好好的,就不愿看着李御登基为帝?”

  卫延中摇头,“赵虞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她不死,皇上心中的结是打不开的。那薛成自裁,旧情一事死无对证,皇上见一次她,会忆起一次薛成……”

  “你说,想要彻彻底底解开心结,没有比死更有效!”

  “”带着缅怀的意味,皇上对李御多少照看些。”

  卫渊心口一冷,顺手坐在了一旁,“那我们该如何做?总不能闲着吧?”

  “为今之计,李御能否坐稳太子之位,得看他腿伤恢复的如何,一个健全、能文能武的嫡长子谁敢上奏推翻?”卫延中咂摸着余香,望向温烫炭火,“朝堂之上你放心,就像你说的,我卫延中是太子党首,我怎么可能让有心人跳出来?那样的话,我这宰相也太没用了。”

  卫渊听了这话,才稍稍宽心,“看来我听您的话去请老神仙是对的了。”

  “嗯,伺候好老神仙,就是最好帮太子的方法。”

  “放心吧~我在京郊行宫每天都向他请安,将他当做祖宗供着呢,他还说要收我做义子呢~”卫渊终于松了眉目,露出一丝笑容。

   宰相大人对这样往脸上抹金的做法嗤之以鼻!

  “他若养好伤,不出我所料,终归还是太子。毕竟,朝堂之上没有人敢贸然站在李延一边,皇上即便有心,也不好主动提出异议……等翻过了年,太傅那边也该有消息了。”卫延沉思片刻,忽的掉过脸来,一脸嫌弃:“臭小子,你爹我若是断腿断手的,你会不会八百里加急、日夜兼程为我去请老神仙?”

  卫渊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他拍了拍对方的枯手,安抚道:“自然啦~你可是我老子!我的荣华富贵还需仰仗着你。”

  宰相大人岂会不知自己生的畜生,他倒是好奇起来,转脸问:“你是怎么请动那位老神仙的?”

  卫渊探过脸来,笑嘻嘻的,存了心要逗他老子,“我当着他婆子面前,叫他爹!”

  “啊呦!”

  宰相大人的一个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上了卫渊的后脑勺!

  “你个臭小子真的这样?”卫延中气青了脸,扭着对方的耳朵,“讲实话。”

  “好好好……我讲。”卫渊连连求饶,终于从魔抓里逃了出来,“起先他是不肯的,说不愿掺和什么皇族之事,怕惹上杀身之祸,我金银珠宝全部摊在他面前了……”

  “等等!”卫延中面色突然不好,他死盯着对方,“你带了多少过去!”

  “嘿嘿,不多……就是把你最当宝贝的那一箱给带去了!”

  “啊-----!”卫延中气得跳脚,火速起身,四下一瞥,猛得抄起一旁的扫帚追着人打了起来,边追边骂:“那可是你老子我大半辈子的心血啊,我做事向来有分寸,从不吃拿卡要,这些年的俸禄被你挥霍的差不多了,好不容易借适合的由头,弄了点钱,换了些珠宝。你倒好,整箱子给送出去了……你要我如何锦衣还乡,逍遥自在!”

  沾着炭灰的扫帚就跟在卫渊屁股后面,卫渊围着桌子绕着圈圈儿。

  可眼看宰相大人发怒如猛兽,眼看那扫帚轰了下来,卫公子急忙扯着嗓子大喊:“爹!那宝箱,老神仙没收!”

  这话一出,卫延中骤然住手,他将扫帚扔在地上,双手撑着膝盖,长吁道:“吓死我了!我就想嘛,他都被称为老神仙了,必有些仙风道骨的,怎能轻易收人银两呢~“

  ”小兔崽子,你差点吓死你老子了……” 

  卫渊笑嘻嘻的转过身,两排白牙亮晶晶的,也跟着双手搭在膝盖上,莞尔道:“老神仙没收,但他婆子收了!”

  “我艹!”

  宰相大人真急眼了,他再一起抄起扫帚冲着亲儿子打去!

  卫渊见老虎真发飙了,横竖躲不过,急忙打开推开门,一溜烟冲了出去 : “爹,你放心,等李御伤好,稳坐太子之位,到时,少不得您养老钱!”

  “你tm千万不要卖、屁、股!”卫延中指着远处雪里蹦跶的人怒气冲冲道:“别丢我卫家的脸。“

  “不行啊……爹,你太看得起你儿子了~”卫渊在雪里仰着脸儿,冲远处的宰相大人摊手,“我倒是很想卖,但也要看李御买不买哩!”

  宰相大人暴怒,气急下,将手中的扫帚朝着雪地里的逆子脑门给砸了过去。

  卫渊身轻矫健,轻轻一晃,躲了过去,“爹,不和你老人家闹了,我回京郊行宫了。”

  “你TM不在家过夜?!”

  宰相大人的话明明是反问的,却变成了质问。

  “不了。”卫渊转身,冲书房内的老子摆了摆手,丢下一句能将宰相大人气得吐血的话,“我得趁着李御受伤,好好关切一下,说不准他将来为皇,广纳后宫,我有幸被收作一员!”

  “滚!!!!”

  人走了,宰相大人几乎老泪纵横。

  半晌,他骂了一句:“tm的,男大不中留啊!”

  ……

  卫渊回了京郊行宫,并没有整天在李御面前晃悠,合着骆不离也搬至后面厨房小住,其余人皆是有意无意的回避着太子殿下。

  天子虽以太子养病为由将人困在行宫,可总归没有将事情做绝。

  李御让人设立了灵堂,每日白衣素缟让秦虎推着自己,前来拜祭。

   快至年关,宫内有旨意下来,灵堂得与宫中同时撤下。

  与此同时,封赏也跟着下了来。

  行宫众人看着李御眼色行事……

  毕竟,皇后娘娘仙去一事无关痛痒。

  可这过年,倒是嘴上不说,心里却眼巴巴的!

  太子殿下一袭白衣,披散着长发,坐在轮椅上淡看来者。

  他让秦虎收了礼,也不谢主隆恩,而是让骆不离推着他转身,回了房,关了门。

  宫里传圣旨的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对那扇门,终究是摇头作罢,打轿回宫。

  骆不离一如往常的伺候,只是更多的时候,李御独坐,不言不语,神色淡漠。

  这一日,太傅过来看望,他进门坐下,看着瘦了一圈的李御,嘴上不说,心里却着实心疼。 

  “御府西苑名存实亡了。”太傅感慨,“自你从马上摔下,门客、幕僚一个接一个的借故离开。” 

  “可不是好事?太傅,从一开始,我便不屑文人,酸涩迂腐居多,阴谋诡计居多,剩下的也是耳提面命之人,少有清正廉洁、刚正不阿的人才。”李御毫不客气,一丝面子也不卖给眼前人,他顿了良久,又问:“白锦和罗炎呢?”

  太傅道:“罗炎个臭小子不成气候,自从白锦失踪,跑来我府上闹,非说是我将人藏了起来,我让他翻了个底朝天,他没找到,被我一顿痛打,这次不见踪影,但估摸着,再找白锦。”

  “凤栖于桐,白锦聪慧过人,自当寻更高的枝了。”李御垂下脸,面色平静。

  “殿下无需这般想,现如今众人散去是好事,等您重振,将敌友看个清楚。”太傅安慰,“伤养得怎么样?”

  李御回了,“拖了卫渊的福了,他带来的老神仙确实管用,我的腿好了很多,可以在人搀扶下稍稍运动。”

  “那便好了。”太傅捋着长须,“你可知,治疗李延喘疾的药已在路上了?”

  “嗯,前些日子听卫渊说了。”

  寒风肆意,夹带了几片细小的雪花从半掩的窗户里溜进来。

  李御摊开手掌,伸手承着。

  “不慌……他既然有解药,我们这边有祥瑞!”

  李御被太傅的这句不慌,给惹笑了一声。

  “在除夕夜之间,这边也要让所有人知晓,温言言与殿下暗定的婚事。我已联系了卫延中,让他和朝堂上人串联一起,借着丰收年喜、借着李延喘疾之药一道,奏请皇上定下确定婚期。”

  李御盯着手中湿润,问:“那异姓王那边怎么说?”

  “他还能怎么说,他之贵女与您早有婚约,若不早些嫁入太子府,如您的太子之位真有什么闪失,难不成她还要改嫁李延?”太傅起身,在室内缓缓踱步,“只是,回我信的不是异姓王,却是他的掌上明珠--温言言。”

  “这迫嫁之心,怕是太急了吧。”李御从幼稚的举动中脱离,他仰靠着软枕,拍了拍脑门,想着,人若嫁入,他是该让其独守空房,还是蜻蜓点水之后相敬如宾?

  此时,院外偶尔传来骆不离的声音 。

  太傅停住脚步,叮嘱道:“人,必须要宠着。你不宠,那三十万铁甲军能听你的?若不宠,那这婚还成干嘛?”

  李御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窗外。

  树木已凋零完毕,唯有几棵青松傲立,枝枝叶叶承着厚重的雪,在漫天银白里静默。

  “太傅,我恐怕……不行……我有……”

  “你有什么有!你有个男倌而已!”太傅忍不住,走至窗前,将窗外的雪关在了窗外。

  “外面的雪,你随意玩,带到家里便不行!异姓王之女可不是软柿子任由你捏,虎门无犬女,你比谁都知道。” 

  李御颓然。

  “是啊……虎门,无犬女。”李御忍着心口处的疼,点了点头,“学生明白。”

  “还有,除夕皇宴你必须得去,就坐着轮椅去!”太傅松了松严肃口吻,“你不去,外面的声音又沸起来,那是皇宴,是家宴,容不得你任性胡闹!你这些天的忤逆,有人记着厚厚一沓,再添一笔,我一把年岁可吃不消。”

  “家宴……”李御半阖起眸,半晌,他冷笑:“刚死了娘,您叫我去喝酒吃肉?太傅,是您心狠,还是我心狠?”

  “是他心狠!”太傅就这么直接说了,他忘了此时做在龙位上的人,也是他的学生,可那个学生与自己生分很久。

  “我不去,刀在脖子上我也不去。”李御执拗起来,“您老也别劝了,温言言的事,我听您的---宠着。独这除夕家宴,我宁死不去。”

  太傅见此,心中存气,知李御的臭脾气来自赵家人。

  他也不愿逗留,甩袖便走。

  骆不离见太傅出门,随即放下手中的活,恭恭敬敬垂首站在一旁。

  太傅走过,忍不住停下脚步,盯了半晌骆不离,开口:“你去,规劝太子,除夕皇宴,必须让他去。”

  骆不离听着对方口气不好,也不敢反驳,只是轻声应了下。

  待人走后,骆不离在走廊下脱了沾雪的棉鞋,进了内室。

  他还没开口,太子殿下便丢话来:“除夕家宴我不回去,你也别劝。”

  骆不离明白李御,他轻轻走过,爬上榻,依偎在太子殿下怀里暖声道:“不去就不去,你在这里,我陪着你。我和卫渊一起堆雪人给你看,晚膳我们以茶代酒,祭奠皇后娘娘……再晚些的时候,我们推你出去看雪,一起等收割、一起守夜,一起渡过我们之间的第一个除夕。”

  李御面色动容起来,嘴角稍稍翘起,他将人搂住了,轻轻吻着骆不离的发顶。

  “殿下,新的一年,第一眼,我要看到你!” 

  ……

  ……

继续阅读:第四十三章 除夕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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