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国土,是大罪,我李延可不想成为李氏一族的罪人!”李延还不想答应的那么快,他的野心,也不愿早早的暴露。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温言言也不能保证百年之后,金州道不被大荣再次吞并,但一日为皇,名垂青史,这个机会,我绝不放过。”
温言言掷地有声,一点佯装的痕迹都不曾露。
她知道,面前的人就是伪装高手,若不能更胜一筹,如何一石二鸟,顺带除掉他?!
“原来皇嫂想过皇帝的瘾……皇弟目光短浅,还认为您图的是后位!”
李御的眉眼漾开,他难得的发自内的笑,狼碰上狼,心却是一般的黑,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他愉悦,他道:“既然如此,那三十万铁甲……”
“只要你用,随时知会。”温言言笑颜附和。
李延将事情从头琢磨,不经意道:“我大哥,对你可温柔体贴?”
温言言明白对方暗藏的意图,她将最后一环画个完整:“李御并未宠幸于我,我与他讲,初到京都水土不服,需一人静静调养着三五月。”
李延这才彻底放心。
虽然温言言一心想要金州道独立,一心想要为皇,可她毕竟是个女人。
嘴上说起来狠,可万一怀了李御的孩子,天生的母性会让她失去对皇位的渴望,甚至为了腹中胎儿,献上金州道也极有有可能。
没有任何牵绊的关系,将是最好关系!
“这么说,我有半年的时光?”李延笑着回应。
“不止半年,与我圆房这事儿,李御他也无心……”
“这如何说?”李御不解。
“太子殿下最近刚和一个小厮好上,二人黏糊的插不进手儿,我正好趁此机会,跳离一边儿,但也恰当的施加一些压力,让他们这份新鲜刺激的偷情延续的久一些!”
李延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想到,骆不离这颗棋子居然多了这一层妙用。
当真是惊鳞安排的好!
“既然如此,皇嫂,成交!”
“成交!”温言言果断回应,起身道:“好了,你这里我不便久待,你若想好下一步,借着梁诗婉的名头来约我。到时,我们再共商大计!”
“皇嫂放心,好戏还在后头!”李延站起身来欲送。
温言言抬手示意,她想了片刻,问,“三位皇叔,可在你这一边?”
李延如实道:“上一次李御坠马,我写信曾暗示三叔那一边演一出戏,我五叔也摔伤了身子,这才不让父皇怀疑是刻意针对的李御,这般看来,他们因是站在我这一边。”
温言言得了这话,这才告辞。
李延望着那娇小的背影,面上的热情逐渐冷却。
这时,从屏风后走出的惊鳞,不安道:“此女不简单,殿下真的要答应她,让金州道从大荣疆土,分裂出去?”
李延回过神,负手摇头,“我虽誓要得到皇位,但也从未想过利用西北这只狼女用血溅四野的法子去争夺。我要的,只是按个死罪在李御身上,让皇位顺理成章的落在我身上,这样一来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二来,也是为了花最小的代价,在不动李氏深厚根基的情况下,谋得皇位!”
”再说,我根子上流的是李氏的血,大荣的一寸一尺,皆是我祖辈、父辈、大荣百姓用性命换回的,我岂能割让金州道与她温氏?”
“殿下宅心仁厚,惊鳞替天下百姓谢过。”惊鳞施礼后,又道:“殿下既然答应了她,若事成一日,要如何……”
李延微微一笑,回头道:“我连自己亲哥哥都下得去手,何况,她一个外人?”
……
一日, 骆不离从小厮手里接过封面儿空白的信笺,他拆信来看,几乎是读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双眼泛红,呜咽出声。
鲲佑长街、回味斋、二楼忆味阁。
“霍云……”骆不离闭起眼睛,将信贴近胸口。
骆不离是仗着和李御那点不可告人的关系,轻松的从御府溜了出来。
骆不离对京都不大熟悉,李御很少带他出来游玩。
但鲲佑长街---这天子亲自赐名,京都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他是知晓。
他顺着长街小跑着,怀中的信似乎在微微发烫,烫得他有些迫不及待。
回味斋到了,骆不离三两步登上了二楼,他双手伸出,欲要推门而入,却在手掌贴上虚掩门扇时,他竟回退一小步,低头放空了好久。
故人就在门内,只是那旧情……
旧爱至,那誓要与新欢比个高低的。
他轻轻推开了门……
依旧是那样一个身影,俊像沸水里的新茶,跌跌宕宕,飘逸清澄。
“霍云!”骆不离开了口。
那人的目光从窗外的高远出回首。
一双澄净净的眸子,一下子涌出了光,闪亮的光。
“骆不离!”
霍云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来。
骆不离在离霍云一步之遥外停下脚步。
可霍云没停,他将夸过那一步之遥。
一把,将人拥在怀里。
被拥的人瞪大了一双水眸,微张的唇,欲吐言语,却被紧紧的力量钳制住,一个字也道不出。
这算是……紧紧相拥吗?
骆不离问自己……
这算是曾经的自己,十分渴望的东西吗?
不露缝隙的、身贴着身,呼吸连着呼吸?
“你临走之前种的梨花,今年年初活了……梨花也开了,晶莹胜雪,美不可言。你说你爱吃梨,这便有了口福了。”
骆不离红了眼,他感受着温热的身躯,感受着对方的心跳,感受着经年的奢望。
一瞬间,纷至沓来的感受将他淹没。
这便是霍云,他从前,日思夜想的霍云!
“霍云!”
骆不离呜咽起来,不争气的流着泪。
可他举在霍云背后的双手,却一直在纠结。
难道,那三年在王家村与霍云的相知相守都是过眼云烟?
难道,明月山遇狼前对霍云的满心思念皆是虚情假意?
难道,在濒死之际梦中恳求霍云带他回家不过是说说而已?
骆不离将脸儿埋进对方颈间,任由对方施以温暖。
他不停抽泣,就在这触手可及的温暖里。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对他没了贪恋!
待泪水浸湿霍云的衣襟,骆不离空举的手,终是无力垂下。
他……并没有回拥住霍云。
“骆不离,我此番前来,你可知是为什么?”
骆不离泪眼朦脓,哑着嗓子:“不知。”
“我来,是带你走,远走高飞的那一种!”
骆不离哑然!
“你成了……他的,贴身人了吗?”霍云哽咽着,微颤的身子将心中的惊恐放大,骆不离也感受到了二人之间的各自恐惧。
不言而喻的欢情,此刻像是扇在二人脸上的巴掌。
响亮、疼痛、且无奈!
骆不离无法不想起他和李御的种种,羞涩、激烈、滚烫、迷糊、忘情!
寒冬的被褥里,总是蒸腾着因触摸而生的热气,总是回荡着的拥吻之声,那过度且永不满足的索求,烧得两个人云里雾里、不辨东西。
骆不离终是跟自己坦白了!
“霍云……”骆不离闭起眼睛,哽咽道:“我……已成了他的人……”
霍云一震!
良久,他松开了臂膀,望向泪痕密布的人,含泪开口:“什么借势而上,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竟然当真了?这一趟进京也够你炫耀一阵子的了……这京城终究不是我们能待的地方,玩过,随我走吧!”
骆不离抬起泪目,不忍道:“你说借势改命是假的?”
霍云滚了下咽喉,瞥过目光,“不过是玩笑,你居然当真!”
骆不离失魂落魄的后退一步。
他曾经是那样的相信霍云,怀揣对他的热爱来的京城啊……
他岂会不将他的话当真?
进太子府、成其门客、接近太子……
最好,是贴身的那一种。
他认认真真按照对方的话去做的!
可就是因自己当了真,把一切都当了真!
霍云不敢置信的看着彷徨的人,再一次一步上前,握住骆不离的双肩,激烈的摇晃:“一切都是假的!假的!你怎么当了真!怎么陷进去了!”
骆不离放声哭了起来,他的双肩被霍云捏得生疼,面对汹涌的质问,唯有一个劲的摇头。
“你是不是贪图那荣华富贵!”霍云红了眼,手上的力道更添一分,“是不是不想回到过去……不想守着清贫!”
“不是!”骆不离登即甩开对方的桎梏,双眸血丝涌上,哭诉道:“霍云,是你让我成为他的贴身人,先前我是不知你真正的意图……可你是知道的对吧!你知道没有人能抗拒我这张皮囊的是不是?他处于权利的顶峰,我处于蝼蚁地位,只要他稍稍加以利用手中的权利,我自然是他的囊中之物,是不是!”
最后一句,骆不离用力喊了出来!
霍云红了眼眶,因骆不离的话全身心的……颤抖!
骆不离苦笑一声,感慨道:“霍云……李御,不仅是太子殿下,他,还是活生生的人啊,我怎么可能将他,当假的?!你告诉我,一个真心待我,一个为了什么借势改命将我往外推的人……我该选谁?!”
“可是,我并非情愿,我是……有苦衷的……”
霍云进一步挽留。
他此次贸然见骆不离已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无论对方陷得有多深,他都要带他走。
“骆不离,你和李御只是肉/体欢愉,他是太子,怎么可能与你相守一生?他不过是一时贪图新鲜,等过些时日,会将你弃之不顾!”霍云恳切的抓住骆不离的手,恳求:“在王家村那三年,虽我们,未将喜爱出口、未将欢爱展露,可你我皆知对方的心,不是吗?”
“霍云……不是,你讲的这样……”骆不离红着眼睛摇头,“他不会……”
“帝王最是无情!你怎么这么傻!”
骆不离的手心传来疼痛,心却一分一分的坚定起来。
霍云见此情景,不仅大失所望。
他冒着死的风险,绝不是这样一个局面。
“骆不离!我给你的欢喜和愉悦不会比他少……”
“不……不止是欢愉……”
没等骆不离回神抽手,他已将按倒在地!
骆不离脑袋重重着地,一瞬间的疼痛,让他嘶出了声。
也就在这个空白的瞬间,霍云吻了上来。
带着孤注一掷、以及滚热的爱恋……
上衣被毫不留情的bo开。
梨白的双肩露了出来。
wen也跟着覆盖下来!
骆不离一时蒙了。
他曾是山脚仰着脑袋、捧着一颗纯真的心,去仰慕和崇拜山巅上那道清冽身影。
曾几何时,他想,山巅上的人会冲他垂下脸,像新茶一样,冲他舒展的笑。
抛开一切,那份青涩且纯真的欢喜,不该是在背地里,温存缱绻吗?
可如今,在这人来人往的回味楼?
用着一意孤行的方式,和别人做个比较?
骆不离对霍云失望了!
既然霍云想和别人做个比较。
那么……趁此机会,他也拿霍云做个比较!
他平躺着,任由人胡来。
首次,骆不离感受不到火花,感受不到滚烫的滋味。
尽是陌生、是腥气。
而那人的吻,却是不同的。
甜津津、滚烫烫、回味是甘!
而霍云落在他身上的。
是冰锥一般,寒得他颤抖、寒得他抗拒!
下衣处的手,也不再是火折子,他体会不到一丝愉快。
“霍云……”骆不离平躺着,看着半空,缓缓道:“我,早已不爱你了!”
话落,施暴的人赫然一滞。
继而,颤着双肩,痛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