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脑子里反复勾勒着系统提供的、极其简略的地形图,结合着对原著那点模糊记忆,寻找着符合要求的“新巢穴”。要够深,够隐蔽,最好有天然洞穴,附近要有水源,还要有不易被发现的撤退路线。
李云龙派出的几个侦察兵不时返回,带来前方地形的情报。争论,选择,否决。队伍在崎岖的山岭间艰难地迂回,如同受伤的巨蟒,寻找着可以舔舐伤口的巢穴。
整整两天两夜。渴了喝山泉水,饿了嚼炒面(最后那点存货)或者打只野兔山鸡勉强果腹。夜里不敢生大火,几个人挤在一起靠着体温取暖。伤员的情况在恶化,低低的呻吟和压抑的咳嗽声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直到第三天下午,一个侦察兵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团长!前面!卧虎山!半山腰那片乱石崖后面!有个大山洞!口子被藤蔓遮着,里面深得很!还有水声!”
消息像微弱电流,瞬间让死气沉沉的队伍躁动了一下。
李云龙精神一振:“走!看看去!”
拨开比人还高的茂密藤蔓和灌木,一个黑黢黢、足够容纳两辆卡车并排进入的洞口显露出来。里面阴风扑面,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和野兽巢穴的气味。点燃火把,小心翼翼走进去,洞内空间比想象的还要巨大,怪石嶙峋,岔路不少,深处隐约传来地下河哗哗的流水声。
“好地方!”李云龙举着火把,看着这易守难攻、隐蔽异常的巨大洞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狠笑,“就是他娘的了!从今天起,这儿就是咱们新一团的新窝!都给老子动起来!清理地方!安置伤员!哨位给老子放到三里地外去!”
希望,如同石缝里艰难渗出的水滴,暂时滋润了干涸绝望的心田。人们开始忙碌起来,清理洞内的碎石和兽粪,划分区域,用树枝和破雨布搭建最简单的窝棚。
林峰选了一个靠近水源、相对干燥通风的侧洞作为新的“工作区”。王铁柱和另外两个被指定来帮忙的战士(一个叫根生,一个叫旺财),默默地将那些沉重的、沾满油污的机器零件和工具搬了进来。
没有柴油机的轰鸣,没有机床的嘶吼。新的“巢穴”里,只有水滴从钟乳石上落下的单调声响,和人们粗重的喘息。
林峰看着那堆破烂,沉默了片刻。系统里那7355点贡献点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意识,那个8000点的子弹生产线诱惑巨大。但他压下了立刻想办法“凑数”兑换的冲动。
他蹲下身,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破布袋里,掏出几个更小的、用油纸分别包着的东西——一包灰白色的、细腻的粉末(草木灰),一包带着明显硝味、颜色发暗的结晶(土硝),还有一小块黄澄澄的、质地酥脆的块状物(硫磺)。最后,是一小袋黑乎乎、颗粒粗糙的玩意儿(木炭粉)。
“副连长,这……”王铁柱看着这些东西,一脸茫然。根生和旺财也围了过来。
“自己弄点火药试试。”林峰言简意赅。他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大石头当工作台,按照系统提供的那个极其简略、甚至带有【危险】【低效】警告的【初级无烟火药简易制备法】描述,开始笨拙地操作。
没有精密天平,只能用破碗和树枝估摸着比例。先将木炭粉和硫磺粉末混合,再加入碾碎的硝土结晶,最后一点点加入草木灰……过程粗糙得令人发指。每一种原料纯度都极低,比例全凭手感。
王铁柱几人看得心惊肉跳,他们见过边区造火药作坊爆炸的惨状。
混合完毕,得到一小堆颜色可疑、质地不均匀的黑灰色粉末。林峰用小木勺舀起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撒在石头上,然后拿起两块燧石。
咔嚓!咔嚓!
火星溅落在粉末上。
嗤……一缕微弱的青烟冒起,粉末缓慢地、有气无力地燃烧起来,散发出一股刺鼻的二氧化硫味道,留下少量灰烬。
失败了。燃烧速度太慢,能量太低,甚至不如最好的黑火药。
【尝试失败。配比错误,纯度不足。建议:提纯硝土,优化木炭煅烧工艺,寻找替代氧化剂……】系统冷冰冰地提示。
林峰面无表情,将失败的产物扫到一边。他没有气馁,这本就在意料之中。他又拿出另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些缴获的鬼子电池,砸开,取出里面黑乎乎的碳棒和糊状物;一些颜色各异的矿石样本(路上顺手捡的);甚至还有一小瓶从鬼子尸体上找到的、不知道干啥用的化学药剂……
他像是在进行一种危险而盲目的炼金术,按照系统商城那些角落里无人问津的、价格低廉却描述晦涩的【技术图纸(残篇/基础)】,进行着一次次失败远多于成功的尝试。
提取雷汞?差点把坩埚(一个破瓦罐)炸飞,呛得所有人眼泪直流。
试图用土法鞣制皮革做密封垫?弄得满手腥臭,成品硬得像石头。
摸索水力驱动?对着哗哗流淌的地下河发呆,毫无头绪。
过程枯燥,失败,甚至危险。王铁柱几人从一开始的好奇,渐渐变得麻木和不解。他们看不懂副连长在做什么,只觉得他在折腾一些莫名其妙、毫无用处的东西,远不如直接去多磨几把刺刀实在。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李云龙耳朵里。
这天,李云龙处理完哨位布置和伤员安置,皱着眉走进了林峰这个烟气缭绕、散发着各种怪味的侧洞。看着石台上那些瓶瓶罐罐和失败的残渣,闻着空气里那股混合着硫磺、酸臭和焦糊的怪味,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林峰,”李云龙的声音带着压抑的不解和一丝烦躁,“你小子鼓捣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干啥?能当饭吃还是能砸鬼子脑袋?有这工夫,不如多复装几颗子弹!咱们现在最缺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