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林峰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分量,“但方式得变。”
他指了指那片废墟和伤员:“之前的法子,太慢,太耗人,也守不住。鬼子吃过一次亏,下次再来,不会是这种打法了。”
李云龙眉头紧锁:“那你的意思是?”
“挪窝。”林峰吐出两个字,“赵家峪不能再待了。目标太大,四面透风。要找个更隐蔽,更不好打,就算被发现,也能让鬼子崩掉满嘴牙的地方。”
他目光扫过周围的地形,脑子里飞快地过滤着系统地图提供的有限信息和对原著模糊的记忆:“深山里。有水源,有退路,洞要多,要复杂。”
李云龙眼睛眯了起来。放弃赵家峪?这可是上级指定的防区!但……林峰说得没错,这地方确实成了死地。他咬牙:“地方老子来找!然后呢?”
“然后,”林峰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冰冷的务实,“机器能搬的搬,搬不走的,核心部件拆走,剩下的……毁了,不能留给鬼子。到了新地方,前期靠手工,复装子弹,改造手榴弹,怎么快怎么来,怎么狠怎么来。稳住了脚跟……”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系统界面里那7355的点数,和那个需要8000点的生产线。
“……再想法子,弄条能下蛋的母鸡。”
“下蛋的母鸡?”李云龙没太明白。
“能自己生子弹的铁疙瘩。”林峰解释了一句,但没细说。
李云龙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大了!自己能生子弹?!这他娘的是什么神仙宝贝?!他心脏狂跳起来,血液都似乎烫了几分!如果真能……那新一团就真的……
巨大的诱惑和兴奋冲垮了疑虑。他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低吼道:“好!就按你说的办!挪窝!找新洞!老子亲自带人去摸地形!张大彪!”
“到!”
“挑人!手脚麻利嘴巴严的!跟老子进山!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整,救治伤员,能带的带走,带不走的……埋了!”
命令下达,残存的新一团再次如同垂死的病人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开始艰难地蠕动起来。
林峰看着李云龙雷厉风行地去安排,看着战士们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火光,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
希望越大,往往意味着背后的索求越重。那“下蛋的母鸡”,那8000贡献点,像一座山压在他心头。怎么凑齐?靠杀敌?那诡异的狙击警告犹在眼前。靠……别的?
他走到一边,再次打开系统商城,目光越过那个诱人的生产线,在琳琅满目却价格高昂的列表里艰难地搜索着。武器?太扎眼。药品?贡献点不够,杯水车薪。粮食?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忽然,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一个之前从未注意过的、灰色的、需要下拉很久才能看到的分类跳了出来——【技术图纸(残篇/基础)】。
里面的东西价格相对低廉,但描述极其模糊晦涩。
【初级无烟火药简易制备法(极度不完整,成功率低下,危险性高):1200贡献点】
【雷汞击发药土法提取指南(流程繁琐,污染严重,产量极低):800贡献点】
【鞣制皮革改良工艺(用于密封件?):50贡献点】
【小型水力驱动装置设计简图(需特定地形):200贡献点】
……
这些东西,看起来鸡肋,甚至危险,远不如直接兑换成品武器弹药来得痛快。但此刻,在林峰眼里,却像是黑暗中的另一条模糊小径。
不能只依赖兑换。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越来越让人不安的系统上。必须有自己的东西,哪怕粗糙,哪怕低效,哪怕充满危险。
他看了一眼那7355的点数,又看了看李云龙正在组织人手准备进山的背影,一个计划雏形在脑中慢慢成型。
也许……那645点的缺口,不一定非要用人命去填。
也许,真正的“铁疙瘩”,不该只是能砸碎敌人脑袋的凶器,也该是能在这绝境里,自己磕出一点火星的燧石。
他关掉系统,走到正在收拾工具的王铁柱身边。
“柱子,别擦了。”
王铁柱红肿着眼睛抬起头。
“去找点东西。”林峰语气平静,“草木灰,要头年的,越细越好。还有硝土,厕所墙角、老墙根下面那种白毛霜,刮下来。硫磺……看看老乡家里有没有杀疥疮剩下的,或者去鬼子尸体上找找急救包。”
王铁柱愣住了:“副连长,您要这些……干啥?”
“试试看,”林峰看着远处起伏的、沉默的群山,眼神深不见底,“能不能自己搓出点不一样的‘响儿’。”
路,得自己趟。哪怕烫脚,也得走。
赵家峪彻底空了。
不是撤离,是刮地皮。能带走的,破枪烂炮,半袋粮食,几卷绷带,甚至那些拆得七零八落、沾满油污的机器零件,都被搜刮一空,用破布烂衫裹了,扛在肩上,背在背上。带不走的,比如那台彻底哑火、主轴断裂的车床残骸,还有太多无法搬运的烈士遗体,只能忍痛堆在一起,浇上最后一点缴获的鬼子汽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冲天的火光映照着每一张沉默而疲惫的脸,没有哭声,只有牙齿咬碎在喉咙里的闷响。家园没了,弟兄没了,只剩下一身伤痕和满腔的血仇。
李云龙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在火焰中噼啪作响、渐渐化作焦炭的废墟,狠狠抹了一把脸,转过身,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走!”
一支残破不堪、却煞气未散的队伍,沉默地钻进了赵家峪后山那莽莽苍苍、不见天日的原始山林。没有路,只有兽径和荆棘。抬着重伤员的战士走得格外艰难,每一步都深一脚浅一脚,汗水混着血水砸进厚厚的腐叶里。
林峰走在队伍中段,肩上扛着一根用绳索捆扎、沉甸甸的丝杠(从那台报废的钻床上拆下来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强化后的感知放大着山林里的一切声响——风吹过树梢的呜咽,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脚下枯枝断裂的脆响,还有队伍压抑的喘息和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