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望向远处的靶子。
报靶员愣了半天，才举起旗子，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尖叫：“五百米！命中靶心！十环！”
整个靶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傻了。
刚才还叫嚣不服的那个老兵，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张大彪也瞪圆了眼睛，手里的枪都快握不住了。
这他娘的……是人是鬼？
林峰放下枪，吹了吹枪口的硝烟，转身面对着一群目瞪口呆的战士。
“刚才，我调整的，叫风偏修正。我用的，是新的机械瞄具。这些，就是我接下来要教给你们的东西。”
他顿了顿，平静地继续说。
“在我这里，没有凭感觉，只有计算。风速，距离，子弹下坠，全部都要算进去。你们要学的，不仅仅是开枪，更是杀人的科学。”
“从今天起，你们每个人，每天配发五发新式子弹进行训练。”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林峰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五发子弹，换五个鬼子。做不到的，自己滚回原部队。”
靶场上，再也没有一丝议论声。
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战士们眼中燃起的，熊熊的火焰。
靶场上的硝烟味，还没散尽。
狙击手集训队，已经搞得有模有样。
林峰制定的训练计划堪称严苛，每天除了枯燥的据枪和瞄准练习，就是对风速、距离、弹道的理论学习。
这些对于大字不识几个的老兵来说，比冲上鬼子的阵地拼刺刀还难。
但五百米外一枪爆靶的震撼，足以压下所有怨言。
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要把这“神仙枪法”学到手。
然而，新的问题很快就摆在了桌面上。
兵工厂的溶洞里，李云龙的脸黑得像锅底。
“林小子，你这狙击队是练出来了，可子弹呢？”
他抓起一把刚复装好的新式子弹，在手里掂了掂，又心疼地放回箱子里。
“就这么点家当，一人一天五发，不出半个月就得告罄！到时候，这帮神枪手，难道拿着烧火棍去五百米外瞪鬼子吗？”
旁边，王铁柱和几个老工匠也是一脸愁容。
“团长，上次缴获的那些洋火药，已经快用完了。咱们自己stockpiled的硫磺和硝石，更是见了底。”
“内鬼李四那条线一断，咱们的原料来源，就彻底断了。”
李云龙烦躁地在洞里踱步，军靴踩得碎石咔咔作响。
“他娘的！真是撒泡尿都得看风向！处处受制于人！”
胜利的喜悦被现实的窘迫冲刷得一干二净。没有子弹，再强的部队也是纸老虎。
就在这时，赵刚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身尘土的侦察连战士。
“老李，好消息！”
赵刚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
“侦察连没日没夜地跑，总算是在晋西北边境，重新联系上了一条地下交通线！”
那个战士立刻挺直了腰板，大声报告：“报告团长，政委！我们找到了以前给阎老西供货的一个商人，他手里有路子，能搞到硫磺和硝石！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李云龙急了。
“不过价钱……是以前的两倍。而且要拿我们缴获的日械换。”
李云龙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他娘的趁火打劫！这些晋绥军的蛀虫，发国难财比谁都快！”
“老李！”赵刚按住他，“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有路子，总比没有强。能用枪换来我们急需的原料，把子弹造出来，这笔账，划算！”
李云-龙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心里就是憋屈。
“行！换！告诉那个狗日的商人，只要他敢送来，老子就敢收！但是让他把屁股擦干净，要是让鬼子或者阎老西的人抓到把柄，老子可不认账！”
“放心吧，都是些老油条了，比猴都精。”赵刚松了口气。
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虽然受制于人，但起码生产线能重新转起来了。
指挥部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
只有林峰，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走到角落里，那里堆放着一大堆从战场上回收回来的，奇形怪状的日军装备。
他的注意力，落在一枚还算完整的89式掷弹筒榴弹上。
这玩意儿，独立团的战士们都叫它“膝盖炮”。
李云龙看他对着个破烂发呆，凑了过去。
“怎么了林小子？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铁疙瘩一个，又不能吃。”
林峰没有回答，他拿起那枚榴弹，翻来覆去地看。
这东西的结构，他再熟悉不过了。
引信，弹体，尾翼，还有最重要的……发射药。
为了追求更高的射程和威力，日军的这种小口径曲射武器，用的可不是普通的黑火药。
而是性能更稳定，能量密度更高的双基发射药。
其主要成分，正是……硝化棉！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我们缺的，不就是制造无烟火药的核心原料吗？
鬼子，不就天天把这些原料打包好，送到我们面前吗？
“团长，”林峰突然开口，“你觉得，鬼子是我们的什么人？”
“敌人！狗娘养的畜生！”李云-龙想也不想就骂道。
“不。”林峰摇了摇头，他拿起一把小锉刀，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榴弹的尾部接缝处打磨。
“他们是我们的运输大队长。”
李云龙愣住了。
“你小子烧糊涂了？说什么胡话呢！”
赵刚也走了过来，不解地看着林峰的动作。
“林峰，你这是……”
林峰没抬头，手上的动作又稳又细。
锉刀和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几分钟后，榴弹的尾盖被他撬开了一条缝。
他换了一把薄刃的匕首，探进去，轻轻一挑。
一些淡黄色的，片状的物体，从里面散落出来。
林峰捻起一片，放在鼻尖下闻了闻。
一股淡淡的乙醚和乙醇混合的气味。
没错了！
就是这东西！
“团长，政委，你们看。”
他把那片状物递到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