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谢朕啊？”
慕容玄月眉眼的冰霜融化了一些，露出一点儿笑模样，问灵曦。
“末将替前线的将士，谢谢陛下，呃……好像末将也没资格替他们谢谢陛下……”
灵曦高兴完了，才知道自己词不达意，僭越了，不好意思红了脸，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慕容玄月今天意不在此，自然也不会在这个上面多耗费时间。
“没关系，你有机会可以为他们多做一些事情，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慕容玄月扔出来肥美的饵，就看这条鱼上不上钩了。
“那需要末将做什么呢？力所能及，必竭尽全力！”
很好，鱼儿对饵表现出来了极大的兴趣。
“灵曦，朕居于庙堂之高，远离市井，远离江湖，很多时候，朕是很难听到真话的，身边的人，或为名，或为利，或者为了某些我们不了解的东西，有意无意的欺瞒朕，那几个大人，是一种渎职；戚将军，又何尝不是一种欺瞒呢？朕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末将明白。”
“所以朕希望有一些自己的心腹，能成为朕的眼和耳，看朕目之不所达，耳之不能及，让朕的一些重要的批示，更加的贴近事实，从大局出发，减少失误，敢说真话，能说真话，让一些隐藏的真相露出水面。”
“这样很好，能更公允。”
“所以，灵曦，你愿意成为这样的人吗？”
慕容玄月非常专注的看着灵曦，等待灵曦的回答。
灵曦听故事听得很用心，却没想到话题怎么就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这完全在灵曦的意料之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不急，你可以考虑一下，等考虑清楚了再告诉朕，可以吗？”
这肯定是灵曦求之不得的，连忙点头如捣蒜：“好的，谢陛下。”
“不用谢朕，灵曦，朕对你，早有预谋，今天，朕就和你摊牌了吧，也省得不同的人传来传去，徒增波折。”
慕容玄月好像是下定了决定一样，还没等到灵曦问，直接继续说下去：
“封你为都尉，让你护送高夷国王到边境，包括后来让你护送太后到从径寺，都是朕故意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你留在朕的身边，为朕所用，也算是一种考验吧，你完成的都很好，朕很满意，所以才有今天的谈话，你好好考虑清楚了，朕给你选择的机会，是留在守卫军营，还是直接到朝堂任职。”
这一段话，揭开了一直以来灵曦觉得不解的点，很多的疑问，迎刃而解，灵曦心里有“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又有“原来如此”的失落不甘。
后一种情绪，灵曦不理解源自哪里，再次选择性无视。
“陛下，末将确实才疏学浅，对于朝堂之上的规矩，也知道的很少，您之前说的事情，其实十八骑也可以做，为什么是我呢？我并不觉得我会做得更好。”
灵曦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其实主要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灵曦，百人之中拔得头朝，晚宴之上力挫高夷武士，护送高夷国王到边境途中有勇有谋，从径寺面对太后从容不迫，既完成了朕交代的任务，又不得罪太后……如此种种，你都觉得非常平常吗？”
慕容玄月娓娓道来，灵曦却不以为然。
“这本来也没什么啊，别人遇到这种情况，可能做得比我更好呢！”
灵曦真心诚意地疑惑，慕容玄月面容有点儿僵。
两个人默默对视，慕容玄月第一次知道，原来不同的人对于“卓越”，有如此大的认知差异。
“薛清一向要求高，这么多年，除了李怀瑾，没几个人能入了他的眼；李怀瑾目下无尘，基本谁都看不上，这两个人却都很欣赏你；夏恒快把朝廷上的人骂遍了，却独独对你青睐有加；王汉和李奇也很多年，难得认可一个人了，却一直推荐你，这些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他们可能……恰好同时看走眼了呢？”
灵曦想了想，眼珠一转，憋了半天，憋了这么一句出来。
“你……”
慕容玄月很少有被人噎得说不出来话的时候，特别当了皇帝以后，更是如此，突然被人顶一次，感觉还挺新鲜。
“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
慕容玄月放弃说服他了。
“陛下的意思末将明白了，末将会认真考虑，尽快给陛下一个回复，那没什么事情，末将先告退。”
灵曦施礼退下，走得潇潇洒洒、义无反顾。
慕容玄月先是楞住，良久，意味深长笑了一下，继续低头批阅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