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曦离开御书房以后，在没有人再盯着他的地方，才垮了肩膀，也低下了之前一直高昂的头，满怀心事的慢慢往回走。
就这么晃荡回自己临时住的地方，李总管看到他回来，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灵都尉，你终于回来了！药已经温好了，去给你拿来？”
李总管恭敬之中还带了一点儿小心翼翼，看着灵曦的脸色。
“李总管，是你和皇帝说的我出去了吧？”
灵曦没等到秋后，就开始算账了。
“呃……是老奴。”
李总管承认的很爽快，也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灵曦隔空警告的点了点李总管的鼻尖，李总管低下了头，连连作揖。
“算了，下不为例。”
李总管是皇帝的人，自然唯皇帝马首是瞻，李总管并没有什么错。
灵曦就是气不过，感觉有种被“背叛”的感觉，所以要找点小茬，这样心里舒服一点儿。
灵曦喝完了药，休息了一会儿，和李总管说了自己要出去一趟，晚饭不回来吃了，不用等他。
李总管看起来有点儿为难，灵曦很大方的说可以去请示一下皇帝，李总管巴巴去了，得到的回复是灵曦是自由的，不需要另行报备。
灵曦看了李总管一眼，就知道皇帝没什么意见，睥了李总管一眼，趾高气扬得离开了。
灵曦其实出宫也没什么事情，正愁去哪里，结果一出宫门，就遇到了正在宫门口张望的齐悠远。
“悠远，你怎么在这里啊？”
灵曦又惊又喜，快步跑到了齐悠远的面前。
齐悠远看到他也大喜过望：“我正愁怎么找你呢，这边的侍卫，一看就很不好讲道理的样子，我正要找我大哥帮忙呢，居然就看到你了，太好了。”
宫门口的侍卫，就冷冷站着，看灵曦又在这里上演“寻友偶遇”，昨天一出，今天一出，比话本还精彩。
从来不知道这个宫门口还有这个功能，这又不是离别的津口，怎么就悲喜一瞬间了？
灵曦也感觉到了侍卫这冰冷的注视了，赶紧拉着齐悠远走了。
这次灵曦走得远了一些，两个人到了皇城的繁华路段，找了一个茶楼雅座，隔音很好，喝茶就是噱头，找个地方说说话。
“抱歉啊，灵曦，我最近出去了，一直没和你碰到，这次回来，去军营找你，他们说你没在，我还是问了李怀瑾，才知道你在皇宫，所以就急急跑来了，你伤已经彻底好了吧？”
一坐下来，齐悠远就急急说了一串。
“我伤已经没事了，找你也没事儿，我出来一趟不容易，就想和你聚聚。”
“你不是在军营，怎么来到了皇宫啊？”
李怀瑾只提了几句，没说清楚，齐悠远觉得很玄幻，还是直接问灵曦。
灵曦就把分开的事情，都和齐悠远说了一遍，齐悠远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好笑，一会儿惊叹，听到灵曦因为受伤入宫，后面的事情，灵曦就没说了。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呢？是继续回守备军营还是留在皇城做官呢？”
齐悠远倒是问了出来。
“还没想好，你有什么建议吗？”
灵曦没提皇帝对他的安排，就是想听听齐悠远的意见。
齐悠远想了一下，喝了一口茶，娓娓道来。
“我之前一直想投身军营，觉得好男人当战死疆场，为国捐躯，不失男儿本色，可是这次我帮我大哥处理户部的事情，有人营私舞弊，克扣军饷，给前方将士，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一线将士马裹尸还，流血牺牲，可能朝堂之上，一句话定他们的供给、生死、荣辱，所以你说到底哪个更重要呢？真的不一定。”
“户部的事情？和戚将军有关吗？”
灵曦想起昨天看到的奏折，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事情最后还没定性，知道的人很少，灵曦并非相关人员，能知道就让齐悠远很惊讶。
“昨天听陛下提了一句。”
“哦，那就对了，这件事情，已经闹到皇帝面前去了。”
齐悠远恍然大悟，然后又被另一个问题困扰：“陛下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个呢？”
灵曦不得不承认，在官场的事情上，齐悠远要比自己敏感得多，易地而处，他就不会觉得皇帝告诉自己这些，有什么问题。
“陛下希望我留在皇城，拿这个事情做例子，和我说朝臣的重要。”
“那挺好啊，我也在皇城，明年我如果能考中了，十有八九我大哥会想办法让我在皇城或者附近为官，到时候我们就距离近了，见面也方便了，多好。”
齐悠远兴奋异常，不过马上又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陛下准备给你什么官职？负责什么事情呢？”
灵曦自嘲一笑了：“其实我也很很好奇，我能做什么？留在朝廷上，有什么用呢？我什么都不懂。”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其实很优秀，只不过你自己意识不到而已，不过朝廷最讲究论资排辈，你现在没有功名在身，如果要在朝中担任要职，估计会有很多大臣不服气，你将来办事情会比较难，不能服众。”
齐悠远为灵曦操起心来。
“我还没确定要不要留下来，说这些是不是有点儿早？”
灵曦看齐悠远眉毛都皱在了一起，能夹住一直毛笔了，赶紧安慰道。
“那你确定了吗？要留下来吗？”
“其实我还是想去打仗，但是陛下和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还要再想想，也得想想我留在朝廷之上，能做什么。”
“哎呀，你只管想你要不要留下来就好了，别的事情，陛下肯定会决定的，你想多了没用。”
齐悠远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哦，既然是皇帝让他留下的，自然有他的安排，这个确实不用自己操心，自己想当丞相，皇帝也得给才行啊！
“谢谢你啊，悠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回去再想想，然后尽快做决定。”
“其实啊，我觉得你不用想啊，你现在能上战场吗？不能！守卫军营有全员上战场的可能吗？你最好祈求没有，否则就麻烦大了，你想想敌军都打到皇城了，那得形势多么危急了？你也不想吧？所以其实你没什么机会上战场的；而在朝为官，弄不好有一天，你有机会去战场，只不过不是以士兵的身份，不是也很好吗？”
齐悠远努力游说灵曦。
“悠远啊，你是陛下派来的说客吗？”
灵曦慢悠悠得说，越看齐悠远越像。
“哪里的话，我都没见过当今圣上呢，怎么当他的说客？”
齐悠远也不生气，也不恼，就很慢条斯理的说话。
灵曦肯定相信他，不过是开个玩笑。
“不过你要小心李怀瑾了，当时想让你入营，未能成行，他遗憾很久；你现在又想让我脱离守卫军营，他会找你拼命的。”
“这倒是，我以后得小心点儿，保护好自己。你也一定要努力，升职，将来直管守卫军营，他就算生气，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我升职和他不找你算账有什么关系？”
灵曦没理清关系。
齐悠远给他摆：“你管他，咱们关系好，他自然不会找我的麻烦，很简单吗？”
“我和你关系好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啊，灵曦，你不能这样，来，跟我念‘苟富贵，勿相忘’。”
两个人插科打诨，你来我往的聊了很久，晚上又换了一个地方吃饭，一直到街灯亮起，暮色深沉，两个人才告别，灵曦回皇宫，齐悠远回齐府。
到了门口，守卫的人看到了灵曦，要腰牌。
灵曦第一次进来是昏迷了怎么进来的自己都不知道，第二次进来是王汉和李奇带他景来的，这还是第一次自己进来，根本不知道腰牌为何物，而守门的侍卫，换了一批人，这俩灵曦都没见过，他们也不认识灵曦。
三个人在宫门口大眼瞪小眼。
“你要去哪个宫殿啊？”
其中一个侍卫，估计是觉得灵曦看起来不像是过来胡闹的人，多嘴问了一句。
“我要去重华宫。”
灵曦实话实说，结果换来另一个侍卫嘲弄的眼神。
“重华宫？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就去？你以为自己是皇帝还是妃子啊？你赶紧走，别等我叫人来抓你进去吃牢饭。”
另一个侍卫上下打量灵曦，这肯定不是皇帝本人，就算是戴了面具，这个身高也是做不得假；重华宫又没住任何的妃子，就算是住，这位很明显不是女扮男装的。
“……”
灵曦居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都想转身就走了。
“灵曦，你在门口磨蹭什么呢？李总管到处找你，你还不赶紧进来？”
一道大嗓门，解救了灵曦，定睛一看，原来是封宁。
那两个侍卫，不认识灵曦，倒是认识封宁，赶紧行礼。
封宁一看门口这阵势，也猜出了几分，瞪了两个业务不熟练的侍卫一眼，说道：“这是暂时住在重华宫的灵渊灵都尉，还不赶紧让人进来？”
两个守卫赶紧道歉，毕恭毕敬把人让了进来。
“没事儿，是我的问题，我不知道出宫门需要腰牌。”
灵曦不以为意，毕竟守卫也是尽自己的职责。
结果晚上李总管就送了一块腰牌过来，黄色的，前面是个“令”字，后面是“如朕亲临”，毕恭毕敬地给了灵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