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凝眸含轻雾,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心思叵测,满目幽深的男子,恍若不识,任由他俯上耳畔,脉脉轻语:“你我的命数,早就系在了一处,当我登上颠峰之日,你也该与我共享极处风光才是,我如何能舍下你?”
一股洁净的男子气息,酣如五月暖风,带着一股淡淡酒香,柔柔罩下来,陶陶然,熏得玥凝几欲就此沉溺下去。
“如果我不愿意呢?”脱口而的,是虚弱无力的挣扎!
“可是因为你腹中的孩子?”
似一盆冰水兜头泼下,彻骨凉意直抵足底,玥凝心下一惊,脑中骤然清明,瞪大眼睛惊骇地看着一脸询问的桓王。
他究竟是人是神?是鬼是怪?如此隐秘之事,连夏姑姑、初兰也只心照不宣,缄口不言此事,他是如何知晓的?心思如此敏锐精细,缜密深遂,手段又是如此诡异莫辨,普天之下,能有几人?愈发觉得这个与自己缔下生死盟约的男子,诡异莫测起来。
玥凝身上轻轻颤栗着,默默低头隐去目中惊骇。桓王意犹未尽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慌乱的女子,见她那一低的楚楚模样,心下一柔,伸手为其拢了拢身上貂衾,哪知玥凝一惊,猛地将桓王伸出的手劈手打落。
“叹,”桓王叹了一声,“我知此事,你也不必惊异,如再无这点机警,在过去这二十几年中,我恐怕早就死上几十次了,都是情势所逼罢了。”
彼此口中,再不是“王爷”、“公主”,而是不知不觉中换了最普通的称谓。
“你既已知道我怀了大乾皇帝的骨肉,为何还肯相邀,还说什么共享极处风光?”玥凝不信,这个随性中隐含霸气的男人竟连别人的孩子也能容下么?
桓王目光晶耀,抬手拂上玥凝如脂面颊,“孩子是他的,你却应该是我的!放眼天下,衬得起你这慑人气魄、卓绝风致,还有玲珑心思的,也只有我!”
玥凝心中一阵莫名慌乱,极力定定眼神,冷声说道:“眼下大敌当前,你我还是先倾力御敌的好。事成之后,如我想留,自会留下,如我想走,任谁也留不住我!”
桓王无奈笑道:“天辰何敢强人所难?到时,去留随你。如你执意要走,我愿倾力襄助,如愿留下,我必永不负你!”
“玥凝痛饮此杯,以谢王爷厚爱!”
玥凝说罢,端起案上酒盏,一饮而尽,又伸手斟满碧玉盏,举杯相邀:“你我共饮此杯,以庆同盟之谊!”
“干!”
“干!”
玉盏一碰,轻脆悦耳,二人双双饮尽杯盏中的青梅酒。
剖明心,饮罢酒,从此便是生死盟友,进退相守,荣辱与共。
轻飘飘,晕沉沉,目光渐渐迷离,思绪渐渐模糊。昔日,齐盘山顶也曾痛饮七荷酒,也不见如此形状。玥凝摇摇晃晃站起身形,醉眼朦胧,一个不稳,身子便向一边倒去。人未触地,却被一只修洁有力的大手一把托住,又轻轻带进温润怀中。
玥凝深吸一口气,清淡温和的男子气息便溢满口鼻之中,一如旧日一般温存、踏实、宽厚。重重防备一瞬间訇然倒塌,蓦然,一股委曲带着辛辣窜上心头,呛得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是醉否?悲怆、孤苦、绝望、凄楚,齐齐压向这羸弱身躯,不如索性沉醉下去……
“扶我作甚?我,没醉……”一面抽咽,一面挣扎,任性蛮横如一头四处乱撞的小兽。
从来未曾见她如此娇纵任性模样,一直以来,都是隐含疏离的温雅姿态,倒是薄醉后的率真蛮横,让人更生怜意。
桓王不由她乱闹,长臂一伸,将她打横抱起,迈步走入内室,又轻轻放在芙蓉榻上,伸手牵过锦被为玥凝盖好,柔声劝慰:“好了,好了,睡着就好了!”
玥凝眼角挂泪,双目微阖,轻声抽咽几下,方沉沉睡去,瘦弱身形倦缩在层层锦被中,柔弱、恬静得如同初生的婴儿。
桓王目光幽深,立在榻前,看了许久,方掉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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