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子里要啥零件,他一声令下,三天内给你造出来。嫌不够安全?他抽了三千兵过来,连番号都改成“特种试验部队”,对外连个名字都不准提。
他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倒给了他们。管你听懂没,记住没,能用没——反正他只有这些货,全撂这儿了。
其实他想自己动手。
如果全由他来,半年内,他能让原子弹在东北的山沟里炸响。可他不能。
小鬼子还赖在东北没走,满地都是他们的炮楼、铁路、军营。他要是卡在这儿当“科学家”,那他前面死的那些人,流的那些血,全他妈白费了。
回哈城那天,他一掀帘子,直接召开了作战会。
现在护国军一万驻海参崴,一万守齐齐哈尔,两万卡在哈城到海边的路上,剩下那五万多,全压在哈城——就等他一句话,冲着关东军那十五万杂碎,一锅端了。
他本打算留温冠玉守家。
哈城是老窝,是命根子,行政一把手是温良玉,温冠玉亲姐,俩人一起打过仗、管过地,靠得住。
可温冠玉一听,抄起手枪“啪”一声拍在桌子上,脸红脖子粗:“你要是敢让我留下,老子现在就卸了这身皮,滚回山里种地去!”
会议室就十来号人,空气都凝了。
他接着吼:“你说过!说好了一起打鬼子!现在人马齐了,你搁这搞分家?信不信我现在就带人冲出去,自己单干!”
宁远看着他,没说话。
他记得,半年前,这人也是这样,拎着斧头冲进日军炮楼,一边砍一边骂“老子要活着看到东三省挂上咱们的旗”。
所以,宁远只点点头。
“行。走。”宁远目光一扫,落在楚云飞身上,那家伙正低头抠着皮带扣,眼神飘忽,像是在盘算啥大事。
李云龙那边已经把绳子掏出来了,梗着脖子说:“宁司令,你要真留我在这儿,我回头就找棵歪脖子树,上吊前先干二两烧刀子——死也做个饱鬼!”
不拿下这次仗,他回去非被手下骂成缩头乌龟。那些兵,一个比一个能念叨,见了面张嘴就是:“头儿,你跑哪儿享福去了?留我们在这儿啃冷馒头?”
柱子?他是炮兵总瓢把子,这仗没他压阵,炮口一响就得乱套,必须跟着。
杨勇?特种和突击队的老大,两支人马往鬼子后腰一插,那就是一记闷棍,不带他去,等于拿刀没开锋。
牛大山?警卫师长,亲卫队头儿,宁远上哪儿他跟到哪儿,打仗要冲在最前头,这人就是他的肉盾加人形炮台。
魏和尚?装甲兵司令,坦克开得比兔子还溜,这种硬仗不让他上,等于给虎添了翅膀却绑了爪子。
楚云飞……
宁远眼睛一眯,就是他了。
楚云飞是黄埔嫡系,打过仗、扛过枪、懂规矩、讲纪律,不像其他杂牌,嘴上喊得响,真到节骨眼上先看风向。
这种人,只要你一句话,他连命都能豁出去。
就在宁远盯上他的时候,楚云飞心里也在翻江倒海。
他以前在中央军、晋绥军里混,开作战会,一听“鬼子炮多”“阵地难攻”,一屋子人立马蔫了,连参谋都敢当面说:“撤吧,保命要紧。”
那时候,天天败,天天逃,士气低得跟冻土一样,谁提起打仗,眉头都拧成麻花。
可现在呢?护国军一路推,鬼子连裤衩都快被打没喽!
打仗?没人躲了。争着报名,抢着上,连炊事班的都磨刀霍霍想上一线。
以前是怕死,现在是怕没仗打。
楚云飞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清醒的一次选择,就是跳进护国军的坑。
可……司令怎么一脸“坏笑”?
果然,宁远一张嘴,他就知道完了。
“楚军长,从现在起,你就是哈城总指挥,负责整个城防,能顶住吗?”
楚云飞“唰”地站起,啪一个立正:“报告司令!保证完成任务!”
“好!明天我调几个师给你,你再从你本部抽五万人守城。哈城是我们老窝,一根毛都不能丢!”
“是!我楚云飞立下军令状——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哎,老楚,别整这么悲壮。主力南下,鬼子从陆地打不进来,你只要盯紧防空,别让天上那群乌鸦叼走咱们的锅灶就行。”
“对了,防空部队全留你这儿。”
“是!”
柱子也起身拍胸脯:“楚哥,要炮就吱声!多少都给你调,炸他娘的!”
“谢了!”
安排完留守,宁远一转身,背着手站到墙边——十张巨大作战图铺得跟血染的棋盘一样,红色箭头密密麻麻,像无数条发狠的毒蛇,蜿蜒扎进东三省的每个角落。
“行了,接下来才是正菜。”
“怎么把东北的狗日的,一个不剩,全埋进自己老家的土里?”
会议开了整整半天。
黄昏时分,大军开拔。
哈城早已蓄势待发:粮草堆成山,弹药码成墙,油料车一辆挨一辆,后勤队伍整装待发。
只要一声令下,全城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轰地炸开!
侦察兵最先撒出去,像一群饿狼嗅着血味。
工程兵紧随其后,扛着工具往前线猛扑,连夜挖壕、架炮、埋雷。
主力部队一辆接一辆,轰隆隆碾过大地。
每支步兵队伍背后,都跟着炮兵和装甲单位,炮口昂着,履带闪着冷光。
重炮部队更是压轴登场——那300毫米以上口径的钢铁巨兽,每门都能一炮炸出个大坑,炮弹落地,地面都抖三抖。
而最神秘的,是那支全机械化炮兵——卡车拉的不是炮弹,是整箱整箱的火箭弹。
宁远没跟任何人提过这玩意儿。
苏国在造,但还没敢用。
这东西,不是打人,是屠阵。
要么砸进成群结队的鬼子堆里,要么直接掀了他们的炮兵阵地。
一炸一片,一轰一窝。
宁远捏着那张纸,嘴角笑得像刚偷了鸡的狐狸。
这一回,他要让东北的雪,染得比胭脂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