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搓着手，咧嘴一笑：“论人数，咱吃亏；论地形，他们占便宜。可咱哪次打仗不是从裤衩里翻出最后一颗子弹？鬼子越怕，咱越有底气——这仗，赢定了。”
宁远瞅了他一眼，笑了：“你小子当了司令，嘴是真油了。真话呢？”
“真话？”李云龙一拍大腿，“沙盘上那些线，看着是劣势，可咱没亮的牌，多得能砸死人。”
“你别说火力——咱的炮比鬼子多多少倍？你心里有数。枪？炸药？火箭弹？别装了，咱压箱底的家当，连影子都没露。这一仗，不是拼人头，是拼谁先崩盘。”
他一挥手，声音低了下去：“听好了，咱不搞拉锯战，不玩挖沟对轰。这一仗，得把五十万鬼子——全都挤到一个坑里去。”
“诱？赶？骗？随便。只要把他们拢到一块儿，让他们自己把队形挤成一团，咱才好一锅端。”
“别跟他们玩阵地战，那叫慢性自杀。咱们要的是——一锤子买卖。”
宁远一拍沙盘，当场把主力全调到了东面开阔地。炮群、坦克、装甲车，全堆在一块儿，就等信号。
李云龙那帮子精兵早就撒了出去。
小股部队轮流偷袭鬼子外围据点，打了就跑，还故意留脚印、放烟火，就为引人来追。
狙击手成群成群散进荒野，专挑落单的哨兵、传令兵、工兵下手。一枪一个，不声不响，逼得小股鬼子扛不住，只能往主力靠。
战场外头打得热火朝天，可主力这边，谁都不动。
护国军八万，鬼子二十万，谁都不往前踩一步，都在离对方三公里外挖沟、垒墙、埋地雷。
侦察兵几乎贴到对方眼皮底下，可两边谁都不当回事——你盯着我，我也盯着你，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半个月过去，鬼子的兵力翻了倍——四十多万，黑压压一片，挤在那条线上，像一条被逼到墙角的毒蛇。
地下战壕像蚁窝，横七竖八挖了十几里，土都翻了三遍。
第二十天清晨，护国军炮兵推到战壕前沿。
鬼子也立刻跟上，火炮全露了，谁也不敢再往前一步，生怕一脚踩进对方的死亡圈。
护国军往前挪，鬼子也跟着挪；护国军挖战壕，鬼子也学着挖。你来我往，像两个耍太极的老头，互相推着，谁也不先出拳。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持久拉锯战时——
凌晨三点，月黑风高。
护国军突然不讲规矩了。
没号子，没炮击，没喊杀。
几百名工兵扛着三角铁焊成的发射架，无声无息摆满前线。一排排火箭弹被后勤兵抬着，一根根挂上架子。
炮兵蹲在泥里，手稳得像雕像，一根一根，把火箭弹怼进发射轨。
天还没亮，死神，已经上膛。天还没亮，四点半，正是人睡得最死的时候。
宁远站在黑影里，脚踩着冻得发硬的土，一动不动。风从对面阵地吹过来，带着股硝烟和腥气。他盯着那片漆黑的鬼子窝，心里盘算着——就等这一刻。
这仗，不靠人多，不靠蛮干，就靠一样东西：他们没听说过的武器。
小鬼子的重炮，最远也就打到一万二，顶天了。可护国军手里的“铁雨”，能打两万米开外。这玩意儿，全世界没人用过，鬼子连听都没听过。
宁远不是疯子，他知道十万打五十万是找死。可现在，他手里攥着一张鬼子根本看不懂的牌。
“司令，炮队全到位了！”柱子跑过来，气儿都没喘匀，“发射架我亲手调了三遍，两轮齐射，保准把他们阵地连锅端了。”
旁边李云龙立马接话：“中路军，全员待命！”
“左路军准备完毕！”温冠玉嗓子亮得像铁片刮锅。
“右路军准备完毕！”杨勇咧着嘴，手里还捏着根没点着的烟。
“装甲部队准备完毕！”魏和尚嗓门低，可每个字都砸在心口上。
宁远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然后，他抬手，朝天打出了一颗信号弹。
“吱——！”
那红光刺破夜幕，慢悠悠往上爬，像一滴血悬在天上。
就在它刚升到一半——
轰！轰轰轰！
地下突然炸开一片火浪！
成百上千道赤红的火线，自护国军阵地上猛地窜起，像千万条发了疯的火蛇，腾空而起！
嗖——嗖嗖嗖——！
空气被撕裂，尖啸着刮过耳膜。天上不是流星，是烧红的铁雨！一枚枚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密得像蝗虫过境，黑压压砸向对面那片死寂的阵地。
大地在抖，天空在烧。
火光吞没了整片山岗，轰隆巨响一个接一个，像老天爷掀了锅，把火炭全倒进了鬼子的被窝里。
132毫米的弹头，42公斤重，每一枚都是要命的玩意儿。一千多枚，齐射出去，压根不是炮击，是把整个地狱直接搬到了敌军头顶。
没准头？无所谓。
没遥控？也不碍事。
反正，鬼子的炮兵阵地，从东到西，从北到南，只要在那片地上，全他妈得陪葬！
爆炸的火光把黑夜照得跟白天一样亮。烟尘冲天，泥土翻飞，惨叫声还没喊出来，就被第二波爆炸吞了进去。
就在第一轮火箭弹升空的瞬间——
“冲！”宁远低声喝了一句。
几十辆装甲车吼着引擎，碾碎冻土，撞开烟雾，直扑敌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