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好办事。十车油,眨眼间灌得干干净净——汽油、柴油混着倒,不分彼此,只要一丁点火星,全给你点着。
最激动的是李云龙,油倒完,他一转身,冲宁远大吼:“报告司令!油料全部入位!锅烧热了!请您下筷子——点火!”
宁远点头:“所有人,撤到一百米外!”
“撤——!后退一百米!”
“拉导火索,快!”
李云龙抓过一卷导火索,亲自跳进坑边,弯腰一寸一寸铺开,像在布置一场葬礼。
战士们齐刷刷往后退。万一真炸了——这山头能炸飞半边天。
他亲自盯完每一米,确认无误,才掏出早就点着的火把。
那火把,晃得像鬼火。
他猛地一抬头,对着漆黑的地道口,嘶声大喊:
“小鬼子!你们欠的命,今儿连本带利,老子亲手给你们送进地狱!”
“这火,不是给你取暖的,是给你超度的!”
话音落下,火把一甩——
“嗤——”
导火索,一点一点,烧了起来。
“八十米——!”
“五十米——!”
“三十米——!”
有人举着望远镜,扯着嗓子报数,心跳跟着那道红痕一起跳。
“二十……十五……十……五……”
“三——!”
“二——!”
“一——!”
“砰!!!”
大地一颤。
火光,从那道缝里,猛地喷了出来。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一团火龙从洞口猛地窜出,地底下顿时像炸了锅,轰隆一声,碎石跟疯了一样崩飞出来。
炸了,但没把山体直接掀翻——那火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饿鬼,专咬里面的空气,一燎就没了。
宁远立马就懂了:这玩意儿是气爆,不是炸弹。点燃一次,氧气全烧光,没第二次。洞口早被炸得七零八落,连门都没了。
他迈步朝洞口走,边走边喊:“快!拿土堵死它!堆得严严实实,别留一丝缝!”
“得令!”
话音刚落,大伙儿全扑上去,石头、土块、泥巴,人手一把,拼命往里塞。热浪扑面,隔着十几步都能烤得人汗毛卷,洞里那火,压根没灭。
只要还在烧,迟早把里面的氧气啃干净。
就算没被火烧死,也得憋死、闷死、熏死。
宁远站在山头,看不见底下,可他能听见——那地底下,火在狂吼,像一头巨兽在啃食山腹。短短十几分钟,四周温度硬是往上窜了七八度。
可惜了这满山青翠,树啊草啊,全得给小鬼子陪葬。
“司令,还挖不挖了?”
“不用了。每个洞口留几个兵盯着,其他人,继续向前推进!”
“传令后方,加紧拉油!越多越好!以后对付鬼子碉堡,就这么干——灌油,点火,焖炉!”
“是!”
李云龙一拍大腿,乐得直跳,跑着去安排了。
接下来一个月,宁远带着队伍,一座山头接一座山头,一路碾过去,黑省的鬼子要塞,全成了炭渣堆。
最初那个灌油烧山的洞,再没动静。宁远把守兵全撤了。
那些鬼子,永远埋在山肚子里,烂成泥,变成土,当肥料。他们干的那些恶事,现在连尸骨都没人替他们收。
黑省的要塞一清空,大军连歇口气都没,立马掉头南下。
这一个月,对护国军来说,跟春游差不多。十万人里,真正开过枪的没几个。
为啥?鬼子的工事?根本扛不住!宁远一发巨炮轰过去,再硬的钢筋混凝土,也跟酥饼一样碎成渣。
所有枪眼、炮口、出入口、瞭望台,全被水泥糊死、土石填满。
后来灌进去的也不光是汽油,掺了工业废料,烧起来冒黑烟,气味呛得人眼流泪、肺子疼。可这玩意儿好处是——不烂地。十天半个月,烟一散,地还是地,水还是水。
不像鬼子的毒气弹、细菌弹,阴毒得像蛇,钻进土里几十年都洗不净。
有那么几次,宁远真想拿鬼子自己造的毒弹,砸回他们窝里去。
可他忍住了。
胜利就在眼前了,再使那种绝户招,以后咱们的子孙,还得背这烂摊子。
当初他弱,被逼到墙角,不得不使毒招。
现在?小鬼子快断气了,没必要跟他们学畜生。
就在宁远带着人一寸寸碾平东北的时候,关东军那边炸了锅。
司令部乱成一锅粥,命令像雪花一样往下砸。
成千上万的鬼子兵,像赶集一样涌向吉林北边。
山脊上,公路旁,河谷口,全是铁丝网、地堡、炮位。
重炮、坦克、机枪阵地,挨着摆。
短短时间,东北的鬼子,硬是拼出了整整一百二十万。
而被派去吉林北线死守的,就占了五十万。
风,突然凉了。
山火刚熄,新的风暴,已在地平线那头,缓缓升起。鬼子把超过一半的兵力都压在了护国军正面,这说明啥?说明他们真怕了。
不是装的,是打心里发憷。
打从护国军在东北冒头,哪次大规模硬碰硬,鬼子不是一上来就疯狂加码?增兵、增炮、增飞机,恨不得把关东军全家老小都拉上战场。可结果呢?次次都输得裤衩都不剩。越输越怕,越怕越拼命,最后反倒把护国军当成了心头肉、眼中钉,不除不快。
东北这块地,现在成了全世界盯着的赌桌。
虽然鬼子在华北还能凑出几十万兵,可谁心里都门儿清——这一仗,是最后一搏。
要是护国军赢了,鬼子再也没法翻身,从此滚出中国,连个喘气的资格都没了。这一仗,就是抗战的终点线,也是分水岭。
护国军十万人,鬼子五十万。
鬼子守,护国军攻。
炮火谁都没露,憋着呢。
连地下赌场都开了盘口,赔率标得明明白白。
护国军司令部里,上百号参谋忙得脚不沾地。地图上全是红蓝小旗,炮位、工事、防线,密得像蜘蛛网。宁远站在沙盘前,眉头锁得能夹死苍蝇。
“都别说虚的,怎么打?”
“老李,你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