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没点头，只是轻轻摇头：“没那么快。鬼子的家底还没掏空，他们手里还攥着不少兵，真要拼到底，狗急了也跳墙。”
“现在沿海那片地儿，还被鬼子占着。咱们连像样的军舰都没有，东边的海，全让他们当自家后院了。我敢打赌，东北一丢，他们立马调头往沿海猛灌人，就想趁咱们还没站稳，再来一轮狠的。”
斯同志沉吟片刻，点点头：“情报显示，你们护国军打起来，光是歼灭的鬼子就过百万了。连上东北那边的，差不多两百万了——这数字，简直让人头皮发麻。我们跟德军打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才刚干掉两百万。”
“你们就二十万人，装备连像样的炮弹都配不齐，愣是把这仗打成了神话。”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一沉：“不过，我们苏联也要动手了。八月一到，反攻正式开启。不是赶走德军那么简单——我们要把他们的国会大楼，插满镰刀锤子的旗子。”
“我相信苏国有这个本事。”宁远应了一声，顺手从糖罐里捏出两块方糖，丢进咖啡杯里，勺子慢慢搅着，动作很轻，像在说闲话：“对了，斯同志，听说美国那边，偷偷鼓捣出一种新玩意儿……一小撮材料，就能炸平一座城。”
空气突然一紧。
斯同志没动，也没说话，眼睛盯住了杯沿，像在看一块冰，冰下埋着什么。
过了足足十秒，他才开口，声音压得极低：“这话，你从哪儿听来的？”
宁远笑了笑，眼角弯着，像在讲邻居偷了鸡：“咱们有句老话，纸包不住火。美国搞的这东西，将来能改写世界——如果他们觉得战争不顺，兴许就拿出来试试水。到时候，咱们就能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天崩地裂’了。”
斯同志眉头拧成了结，整个人像一尊沉默的石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宁远看得出来，这话他听进去了——不是客套，是真信了。
大国之间的棋局，谁都没那么天真。再隐秘的实验室，也挡不住暗地里一双双眼睛。核弹这玩意儿，爆炸时的光和热，连山里的野兔都能感觉得到，别说苏联的特工了。
他没催，等对方自己想通。
半晌，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像拉家常：“斯同志，要是……我有这东西的‘钥匙’呢？你想要吗？”
斯同志猛地抬头，目光像刀子刮过桌面，眉毛一挑，胡子都绷直了，整个房间的气压都往下坠。
宁远依旧笑，不躲不避，眼睛直直对上那道目光：“我有个主意——咱们做个交易。”
斯同志盯着他，足足看了三分钟，才开口，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宁同志，这不是说笑的事。我们的人，埋了几年，连个图纸都没偷到。你一张嘴，就拿得出核心？”
宁远没慌，反倒轻轻叹了口气：“我不瞒你。美国那个实验室里，有个研究员——是我当年念大学的教授。他漂洋过海这些年，咱们一直通信。我懂点理论，他懂点实操，我们一直偷偷对过稿。”
“我知道的，不比他们少。”
斯同志瞪着他，眼神像在分辨一块铁是不是镀了金：“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搞？非得拿来跟我换？”
宁远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你们迟早能造出来，何必急？不如趁现在，换点实在的。
他嘴上答得诚恳：“咱们家底薄，连个像样的重工业厂子都凑不齐，专业人才？能拉出五十个算我输。这事，不是有图纸就能干的。我这儿，是把火种送到您手里——您点起来，能烧成燎原；我自个儿，怕连根火柴都划不亮。”
斯同志眼神飘忽，半信半疑。
这天上掉的馅饼，太硬，硌牙。
宁远看透了他的犹豫，一笑，起身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放：“行，今天就当咱闲磕牙，啥也没说。”
话音一落，斯同志反而坐不住了。
屋里静得能听见钟摆。
宁远忽然开口，语气平得像在说天亮了：“这样吧。你找几个搞核物理的专家过来，我当面讲一遍。真假，一听便知。”
斯同志猛地一拍大腿，眼神亮了：
“好！只要你真能帮我们搞出这东西——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行，就这么定了！”
宁远猛地站起来，跟对方用力握了下手，转身就走，连门都没回。
一回到自家那栋半山腰的独栋别墅，他差点没被门口的阵仗惊得脚下一滑——整整一个连的苏军，全副武装，扛着枪、架着机枪，围着别墅来回巡逻，连树影里都藏着暗哨。
这哪是安保？这分明是把他家当成了克里姆林宫的备用地下室。
不用想也知道，斯大林同志这回是真急了。核技术这玩意儿，他宁可睡不着觉，也不能让别人比自己早一步摸到门道。
可宁远还没傻到把压箱底的本事白送出去。这事儿，得慢慢谈，一点点掏，价码不到位，老子一句都不多说。
夜里，三个满头白发的老专家，在一队士兵的护送下，被领进了客厅。
宁远二话不说，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写下一串符号：
U235+ 1n→ Ba142+ Kr91+ 3n
仨老头儿围上去，瞪着眼，嘴唇哆嗦，一句话没说，盯了一整夜。
天亮前，其中一个猛地跳起来，嗓子都劈了：“这……这是裂变方程！真能炸的公式！可……可中间那些环节呢？怎么引爆？怎么控制？怎么让中子一个接一个撞下去？你这写得也太……太省事儿了吧！”
宁远直接抬手赶人：“够了。我能说的就这么多，剩下的，得你们去跟斯同志谈。”
话音一落，门一关，人全撵出去了。
结果刚过了半小时，门又被猛地撞开——斯大林本人，穿着军大衣，胡子上还带着夜露，亲自推门而入。
宁远都愣了：“首长？都这时候了，您咋还亲自跑来？”
“再过两小时天就亮了。”斯大林盯着他，眼神像钉子，“宁远，我不管你想要啥——坦克、枪、粮、钱，你开价。我都能给。但你必须把核弹的原理，完整、一字不漏地，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