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不早了,虽然已经是过了年了,但是初春的天依旧寒冷。
尤其还是深夜。
章舒华跟冯靳洲挥手,看得他过来才收了手。
冯靳洲从窗户口看着她,她的眉眼,还有她的神情。
她笑意盈盈又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显然是特意来跟他惊喜的。
她翘起的唇角也告诉他,她想得到他的夸奖。
冯靳洲过去的步子又加快了些。
他开门上车,都还没有说话,章舒华果然如他所料先开了口。
“意外吧?想不到吧?惊喜吧?”
她的心思啊,是一点都逃不过冯靳洲的眼。
冯靳洲哼笑,“意外,想不到,惊喜。”
章舒华却又跟他诉苦,“我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就怕被我爹娘发现了。”
孙进给她开的车,顺便还做了她的掩护。
他在前头听到章舒华的话勾了唇角。
冯靳洲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是吗?那辛苦夫人。”
章舒华听到他的称呼话头一滞。
冯靳洲喊她夫人?
她这段时间都是听别人这样喊她,还是头一次听到冯靳洲这么喊她。
她微微低下了头,随后带着些慌乱点了下头,“嗯。”
她又连忙跟孙进说,“孙副官,开车吧,送督军回去。”
冯靳洲胳膊肘撑着窗户口,指尖漫不经心揉着太阳穴,眸子打量着章舒华,“慌什么?”
章舒华立马否认,“谁慌了,你眼睛怕不是忙花了。”
她有意逃避这个话题,侧头看向他,“你看,其实早点走也可以的对不对?以后你要是还这么不要命我就天天晚上来接你。”
冯靳洲收回目光,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夜里头冷,下次别来。”
他坐过去些,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以后尽量早些回去。”
章舒华点头。
两人回了冯靳洲的公馆。
可冯靳洲下了车章舒华却没有下车。
她在车上跟她挥手,“我得回去,不能叫我爹娘发现了。”
冯靳洲直接绕到她那一边开了车门,将她带了下来。
冯靳洲拽着她往里走,“别发现不发现了,明天我遣人去你家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就不用废话了。”
章舒华:“……”
他一向粗暴简单。
她也没有拒绝。
上了楼,章舒华便直接上床窝进了被子,外头还是冷呢。
她来之前就已经洗过了,今天是实在有些不放心冯靳洲才特意出来的。
冯靳洲洗完出来她歪在床头都已经睡了过去。
冯靳洲掀了被子上床她便醒了过来,“好了。”
冯靳洲点头,“嗯。”
他拉过她让她靠进自己的怀里,“睡吧。”
章舒华点头。
冯靳洲半靠在床头,一条胳膊圈着她,另一条胳膊枕在脑后。
章舒华便伸出手来箍紧了他的腰。
冯靳洲轻笑,半开玩笑,“粘这么紧,要是有一天我真从战场上下不了你可怎么办?”
章舒华瞬间睁开眸子,她一下子坐起来,想都没想,正要开口,但是对上冯靳洲带笑的眼,她也玩笑一样,“那没有我烦你你一定很无聊,我去找你,烦死你。”
冯靳洲咬紧了咬,唇角微颤,忽地伸手遮住了她的双眼,笑说:“想得美,快睡吧。”
章舒华一边重新躺下去一边嘟囔了一句,“我想得很美,要一直烦着你……”
冯靳洲手掌覆在她的耳边,轻轻抚着。
他眸子下垂,看到章舒华已经闭上了眼,没一会儿呼吸也沉了。
他细细看她的眉眼,她这几年模样还是有些变化的,是彻底脱去了稚嫩。
冯靳洲不自觉,手掌落到她的面颊上。
她面颊滑腻,触感柔软,头发又长了,被他的胳膊一并圈住了,剩下的都散在了被枕上。
冯靳洲微微低头,鼻尖是她头发的香味。
他闭上眼,手掌收回,最后落到了自己心口的地方,掌心拽紧了心口的睡衣。
章舒华第二日醒得特别早。
睁开眼看到冯靳洲还睡着。
她悄悄爬下了床,偷偷摸摸下了楼。
楼下传来汽车声的时候冯靳洲睁开了眼。
他听到了,却没有去拦章舒华。
他盯着天花板,搁在心口的手掌越拽越紧,眉间也紧了,呼吸越发重起来。
邹军医说得没错,这药已经是没了效果了。
冯靳洲压着心口坐起来,冲进卫生间,随后脱下衣服撕开了伤口的纱布。
那伤口比先前烂得大了一圈,边缘处的肉都是黑的,再这么下去,得烂到心脏的位置。
冯靳洲缓了片刻,下楼给梁承打了电话。
梁承带着邹军医匆忙赶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陈嫂也已经起来了。
陈嫂看到邹军医这么匆忙心里头惊了惊,“这是……怎么了?”
“督军呢?”邹军医问陈嫂。
“在楼上呢,一早听到他在打电话,我还已经是院里头的事,难不成是少爷身子不适?”
邹军医急慌慌,“带路带路。”
陈嫂被邹军医的模样吓到了,擦着手赶忙带着邹军医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