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谢谢你。”郑雅君站起身，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告诉我那些事。”
张老师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我也是个中国人啊！”他哽咽道，“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不光篡改历史，还逼着我们这些中国老师，在课堂上宣扬日本文化比中国文化更优秀！我……我为人师表，我愧对祖宗啊！”
他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在场每个家长的心里。
“我儿子回家都不肯说中文了，说日语才高级！”
“我女儿把她外婆送的旗袍剪了，说那是垃圾！”
压抑的愤怒，在小小的包厢里蔓延。郑雅君知道，时机到了。
“各位，”她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们不能再沉默了。为了孩子，我们必须站出来。”她将自己的计划，全部说出。利用网络，把这些肮脏的东西，全部曝光在阳光下！
张老师咬了咬牙，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是我偷偷录下的，他们内部开会时，讨论如何‘优化’教材的录音！还有他们校长渡边雄一，在教师会议上发表的一些言论！”这是比照片更致命的证据！
一个反击的小小联盟，在这一刻，正式成立了。他们分工合作，连夜整理材料。郑雅君亲自执笔，将所有的证据串联起来，写成了一篇长文。文章的标题，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和泪。《救救孩子！樱花下的毒草，正在侵蚀我们下一代的灵魂！》
凌晨四点。郑雅君用一个新注册的，没有任何身份信息的小号，将这篇文章，连同那些照片和录音文件，一起发布到了网络上。文章发出去的一瞬间，就像一颗炸弹，在寂静的深夜里，轰然引爆。
最先看到的，是那些还没睡的网友。
“卧槽？真的假的？南京大屠杀写成‘金陵事件’？这帮畜生！”
“黑龙会？甲级战犯的孙子当校长？这他妈是在中国啊！这是疯了吗！”
“录音我听了！那个叫渡边雄一的校长，居然说中华文化是需要被‘改良’的糟粕！我操你妈！”
愤怒，在网络上以惊人的速度传播。转发，评论，点赞。短短一个小时，那条微博的转发量，就突破了十万。
#毒教材就在我们身边#
这个话题，像一匹野马，疯狂地冲向热搜榜。包厢里，所有人都盯着手机屏幕，紧张得无法呼吸。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可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郑雅君刷新了一下微博页面。“抱歉，该内容已被删除。”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出现在屏幕上。文章，没了。
“怎么回事？”小陈惊叫起来。
郑雅君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去搜那个话题。话题广场，一片空白。仿佛它从未存在过。紧接着，她那个刚刚注册的小号，显示“因违反社区规定，已被永久禁言”。前后，不到五分钟。一股看不见，却无比强大的力量，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掐灭了她们刚刚点燃的火焰。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敢置信。希望，在瞬间变成了绝望。那只无形的大手，让他们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第二天一早。樱花国际学校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份措辞优雅却无比强硬的声明。声明里，他们将那篇已经被删除的文章，定义为“恶毒的，充满谎言的造谣”。并声称，这是“个别别有用心的人员，出于对本校高质量国际教育的嫉妒而进行的恶意中伤”。最后，他们表示，已经委托律师，将对造谣者，追究到底。
这份颠倒黑白的声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联盟的微信群里，那几个家长，开始退缩了。
“郑小姐，对不起……我……我怕了……他们要告我们……”
“我不能让我孩子没学上啊……”
张老师也发来一条信息，充满了绝望和歉意。“对不起，郑小姐，我可能……要被学校开除了。”
第一次反击，以一种惨烈的方式，彻底失败了。郑雅君看着手机上那些退群的提示，看着张老师那条令人心碎的消息，身体里的血液，仿佛一点点变冷。她终于明白了。敌人，远比她想象的，要强大得多，也要无耻得多。单纯的网络呼吁，在这股黑暗的势力面前，就像一个笑话。
她回到老宅。天已经亮了。爷爷郑立夫，在院子里打了一夜的拳。他看到孙女失魂落魄的样子，什么都明白了。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郑雅君握着温热的茶杯，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眼神却越来越冷，越来越亮。
她抬起头，看着一旁沉默的爷爷。
那眼神，像淬了火的钢。
“爷爷。”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网上不行，我们就走官方渠道。”
“我就不信，在这片中国的土地上，还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了！”
第二天一早，郑雅君便起了身。
她没有通知任何人，只带上小陈，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纸袋里是她整理好的所有证据，包括教材照片，录音文件，还有一份她亲手写的举报信。
鹏城教育局。
负责接待的办公室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工作人员正低头看报纸。他对走进来的郑雅君和小陈，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你好，我们想举报一所学校。”郑雅君把牛皮纸袋放到桌上。
那工作人员放下报纸，看了一眼戴着口罩的郑雅君。他没有碰那个纸袋，只是从手边抽出一张表格推了过来。
“什么事，先填表。”他的态度很公式化。
郑雅君没有争辩，拿起笔，将事情的经过，涉及的学校，以及自己的联系方式，都写得清清楚楚。
写完，她将表格连同装着证据的纸袋，一起推了过去。
“这里面是所有证据。”
工作人员拿起纸袋掂了掂，随手扔进旁边一个快满了的文件筐里。
“行了，回去等通知吧。”他说完，又拿起了自己的报纸。
从头到尾，他没有问一句关于举报内容的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