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团长的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还是很沉稳，“我会立刻向上面汇报。雅君，你那边先不要有任何动作，等我消息。”
“明白。”郑雅君挂断电话，一个人在黑暗里静静坐着。
第二天一早，工作室的气氛就炸了。
“王八蛋！这群收钱的狗东西！”张岚拿着手机，手都在抖，声音也变了调。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看着她手机屏幕上那个加粗的标题，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战地舞魂〉：一场精心包装的民族主义宣传》。
这篇文章就是马丁·奥斯汀那篇影评的翻译版，但标题改的很有煽动性。国内几家有外资背景的媒体，像是约好了一样，在同一时间把这篇解读文章推上了头条。
文章很快在网上传开，那些一向崇尚西方文化、以批评国内为荣的所谓公知大V们，也纷纷冒了出来。
“终于有国际友人敢说真话了！艺术不该为政治服务，某些人该醒醒了。”
“人家马丁老师都已经说得很客气了，这就是典型的集体主义对人性的压迫，居然还有人当宝一样吹捧。”
“我早就说过，这部电影的内核有问题，一股子排外的酸臭味，现在国际大评论家也这么看，某些小粉红的脸疼不疼？”
舆论的风向，一夜之间就变了。
更过分的是，有人把郑雅君之前在华表奖后台，接受采访时说的话挖了出来。
“我们不排斥任何优秀的文化，但也坚决抵制任何形式的文化渗透。”
这段原本很坚定的话，被掐头去尾的截取出来，和马丁那篇影评里“需要警惕的民族主义情绪”的论调拼在一起，把郑雅君塑造成了一个排外、偏执、反对全球化的人。
网络上，对《战地舞魂》和郑雅君的赞美声里，开始混进越来越多难听的声音。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怎么感觉怪怪的。”
“搞半天是文化沙文主义啊，怪不得院线一开始不给排片，人家是专业的。”
“唉，白感动了，还以为是纯粹的艺术，结果还是宏大叙事那一套。”
张岚看着这些评论，把手机一把拍在桌上，眼睛通红。
“欺人太甚！这不是评论，是诽谤！是人身攻击！”她站起来，对着法务部的负责人喊：“准备律师函！我要告他们！这些造谣的媒体和所谓的大V，一个都别放过！”
工作室里的人都很生气，纷纷赞同。
“对，告他们！”
“不能让他们这么泼脏水！”
“姐，你别拦我。”张岚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郑雅君，咬着牙说，“这次我忍不了。他们这是想从根本上毁了我们。”
郑雅君抬起头，平静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姐，你先冷静。”
“我冷静不了！”
“坐下。”郑雅君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
张岚胸口起伏着，最后还是不甘心的坐了回去。
郑雅君站起来，走到白板前，拿起了笔。
“你现在发律师函，就中了他们的计。”她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就是想制造争议。我们越是激烈回应，他们的流量就越高，关注这事的人就越多。就算官司打赢了，在很多人眼里，我们也会被贴上霸道、听不进批评的标签。”
“那怎么办？就让他们这么骂？”一个年轻的编剧憋屈的问。
“他们的目的，就是把事情搅乱。”郑雅君的眼神很冷，“他们想把关于军魂的讨论，偷偷换成关于民族主义和个人自由的争辩。只要我们跟着他们的思路走，我们就输了。”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着郑雅君的分析。这些搞艺术创作的人，第一次发现舆论背后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张岚也冷静了下来，她皱着眉：“你的意思是，这是个陷阱？”
“对。”郑雅君的目光落在窗外，“一个用国际视野和普世价值包装起来的陷阱。”
她顿了顿，看向工作室里负责搜集信息的小王。
“小王，我让你查的东西，有结果了吗？”
小王立刻站起来，把一份文件递过去，表情有些凝重。
“查到了，雅君姐。这个马丁·奥斯汀，背景不简单。”
郑雅君接过文件，翻开第一页。
“马丁·奥斯汀，表面上是独立影评人，他创办的环球光影网站，也一直说自己客观、中立、不盈利。”小王在一旁解释，“但我们深挖了一下他的资金来源，发现这家网站最大的年度赞助方，是一个叫自由灯塔的基金会。”
“自由灯塔基金会？”张岚念出这个名字，觉得有点耳熟。
“是的。”小王的脸色更严肃了，“这家基金会，在很多国际事件背后都有他们的身影。我们通过海外的一些渠道查到，基金会的几个主要理事，都和某个西方国家的政客关系密切。”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吸气声。
这事已经不是文艺批评那么简单了。
郑雅君合上文件，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好像早就想到了。
她只是淡淡的开口，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刘峰想用钱砸死我们，我们让他亏了一百个亿。”
“现在，有人想用笔杆子来整我们。”
她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那我们就让他这支笔，彻底废掉。”
郑雅君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她没有多说，拿起那份关于“自由灯塔基金会”的调查报告，用手机拍了照，直接发给了陈阳。
附带的文字很简单。
“陈总，帮我个忙，动用华星在海外的力量，把这个基金会给我查个底朝天。”
信息发出去不到三十秒，陈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郑导，你这是惹上大麻烦了。”
陈阳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郑雅君知道，他看懂了。
“对方都欺负到家门口了，我总不能坐以待毙。”郑雅君的语气很平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陈阳略带严肃的声音：“这家基金会我听说过，华星之前在北美做发行的时候跟他们打过交道，背景很复杂。他们的目标不是你，是《战地舞魂》背后代表的东西。给我半天时间。”
说完，陈阳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