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也只是一瞬间。
他的眼神，很快又恢复了空洞。
审判长的声音没有停顿。
“……为规避项目审查，伪造三十七份业主签字文件，非法侵吞拆迁补偿款共计人民币一亿两千万元。”
“……为打压竞争对手，指使手下在西郊度假村水源地投毒，造成直接经济损失超过八百万元。”
“……为获取非法贷款及项目审批，多次向时任金融监管局处长张磊、规划局处长刘某、建委副主任王某行贿，行贿总金额折合人民币超过三亿元，其中包含黄金一百公斤……”
一项项罪名，一件件恶行。
像重锤一样，一下下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旁听席上一片安静。
记者们甚至都忘了按快门。
人们很难想象，这些让人心惊的罪恶，都出自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之手。
审判长翻过一页，目光转向了王安琪。
“被告人王安琪，女，五十二岁。”
“经查明，被告人王安琪，因其女苏月月与被害人郑雅君发生口角，为泄私愤，出资五十万元，通过中间人雇佣社会闲散人员，企图对被害人郑雅君实施绑架并造成其严重人身伤害，该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未遂）。”
“在其丈夫苏明远、其女苏月月被依法拘留后，为报复陷害被害人，伙同苏家律师及水军公司，恶意捏造、散布关于抗战英雄郑立夫同志临阵脱逃的不实信息。”
“该行为通过互联网大量传播，对英雄名誉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严重扰乱社会秩序，伤害公众情感，已构成诽谤罪，且情节特别严重！”
当诽谤罪三个字落下时。
王安琪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她可以不在乎杀人未遂，不在乎商业犯罪。
但她没想到，最后那次疯狂的反扑，竟然会成为压垮她的，最致命的一击。
法庭的空气好像已经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审判长合上判决书，目光锐利的扫过被告席上那三张或死灰、或怨毒、或充满恐惧的脸。
他扶了扶眼镜，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而严肃的语气，准备宣布那最后的裁决。
“被告人王安琪，因其女苏月月与被害人郑雅君发生口角，为泄私愤，出资五十万元，通过中间人雇佣社会闲散人员，企图对被害人郑雅君实施绑架并造成其严重人身伤害，该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未遂）。”
“在其丈夫苏明远、其女苏月月被依法拘留后，为报复陷害被害人，伙同苏家律师及水军公司，恶意捏造、散布关于抗战英雄郑立夫同志临阵脱逃的不实信息。”
“该行为通过互联网大量传播，对英雄名誉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严重扰乱社会秩序，伤害公众情感，已构成诽芳罪，且情节特别严重！”
法庭里鸦雀无声。
审判长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重重落下。
“综合其犯罪事实、性质、情节和对于社会的危害程度，本庭认为，被告人王安琪主观恶性极深，犯罪手段卑劣，社会影响极其恶劣，毫无悔罪表现……”
“建议……从重量刑！”
最后四个字落下，王安琪脸上精心修饰的妆容瞬间扭曲，强撑的镇定和高傲全都消失了。
“不！”
一声尖叫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
“砰！”
她猛的从被告席上站起，双手狠狠拍在身前的木栏上，巨大的声响让整个法庭都震了一下。
“我没错！”
王安琪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像钉子一样钉在了旁听席第一排的郑雅君身上。
她抬起手，手指剧烈颤抖的指着那个安静的女孩。
“错的是他们！”
“是这个哑巴！是她！”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完全失去了理智。
“是她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的女儿！毁了我的家！”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女儿！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两名法警脸色一变，立刻上前，试图按住情绪失控的王安琪。
“放开我！”
王安琪剧烈挣扎着，手臂胡乱挥舞，指甲在一名法警的手背上划出几道血痕。
但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死死的锁着郑雅君。
那里面翻涌的，是毫不掩饰的怨毒和仇恨。
“郑雅君！我告诉你！”
“我就是做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凄厉的声音在法庭里回荡，让每个人都感到一阵不舒服。
“你！还有那个老不死的！你们都该下地狱！”
“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
记者们的闪光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度，记录下这张因为恶毒而扭曲的脸。
“天啊……她疯了……”
“太可怕了，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这就是豪门贵妇？简直像个泼妇！”
议论声、惊呼声、快门声混成一团。
被告席上，苏月月被母亲的样子吓到了。
她整个人缩成一团，脸色惨白，失声痛哭起来。
“妈妈……妈妈，别说了……”
她伸出手，想去拉母亲的衣袖，却又害怕的不敢碰。
“求求你，别说了……”
她的哭喊声很小，瞬间就被王安琪的咒骂声盖了过去。
郑雅君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看着那个曾经风光无限，此刻却像疯子一样嘶吼的女人。
她能感觉到，身边的爷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温暖而有力。
郑立夫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静的看着那个咒骂自己的女人，眼神里甚至有一丝怜悯。
他见过太多死亡和仇恨。
眼前的这一幕，和战场上的炮火牺牲比起来，显得那么渺小，又那么可笑。
“砰！砰！砰！”
审判长终于忍不住了，他拿起法槌，用力的敲击着桌面。
巨大的声响压过了王安琪的嘶吼。
“肃静！”
审判长猛的站起身，脸色铁青，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厉声喝道。
“肃静！”
他指着还在挣扎的王安琪，下达了命令。
“被告人王安琪，藐视法庭，情绪失控！立刻将其带下！”
“择日！单独宣判！”
命令下达，又有两名法警冲了上来。
四个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彻底疯狂的王安琪从地上架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