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周涛猛的将手机砸在昂贵的地毯上。
他咬着牙低吼：“她不是想当圣人吗？不是假清高吗？我偏要撕了她！”
周涛抓起办公桌上的另一部手机，直接用舞动皇朝的官方账号，发了一篇长文。
文章的标题，充满了嘲讽——《谈谈理想，顺便谈谈现实》。
“我们很遗憾，有个有天赋的年轻人做了个不理智的选择。艺术确实需要理想，但理想不能当饭吃。一个连商业前景都没有，靠所谓用爱发电的免费计划，就是画大饼，是对年轻人未来的不负责任。”
“我们舞动皇朝，有专业的商业运作团队，顶级的资源配置，我们能给的是实实在在的合同，是看得见的未来。”
“奉劝某些人，不要打着传承的旗号，搞骗局。也奉劝年轻人，擦亮眼睛，别被廉价的情怀绑架了自己的人生。”
这篇充满了铜臭味和优越感的文章一发，立刻又掀起了一轮骂战。
舞动皇朝的水军和粉丝，开始疯狂攻击李小雨和郑雅君。
“说得没错，没钱谈什么理想？”
“郑雅君就是个骗子，把人骗进去免费打工！”
“李小雨就是傻，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去什么破计划！”
工作室里，张岚气得手都在抖，盯着手机屏幕，像是要把手机捏碎。
“这个周涛，简直不是人！他在颠倒黑白！雅君，我们必须回应！我们发律师函告他诽谤！”
所有人都看向郑雅君。
郑雅君只是安静的看完了周涛那篇文章，和下面那些难听的评论。
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没有回应，没有争辩。
一个小时后，工作室的官方账号，悄悄更新了一条动态。
没有一个字的辩解。
只有一张红底金字的图片。
《传统舞蹈传承人计划·第一期学员名单公示》
名单上是五十个名字，李小雨、张山、阿依古丽……排得满满当当。
每个名字后面都标着家乡，有大凉山的，有帕米尔高原的，还有内蒙草原和黄土高坡的，几乎从中国的每个角落都来了人。
名单的最后，是一份同样红底金字的导师阵容。
导师阵容更是吓人。
钱明，国家舞蹈理论研究院的首席教授。
王秀芬，国家级非遗孔雀舞的传承人。
林正德，国家级非遗傩舞的传承人。
……
最后，终身荣誉顾问：郑立夫。
这份名单一出来，就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了所有质疑的人脸上。
不需要任何言语。
这份名单本身，就是最好的实力证明。
评论区的风向，瞬间就变了。
“我的天！这个导师阵容！这是国家队下场了吧！”
“王秀芬大师！林正德大师！这都是只在教科书上才能看到的名字啊！郑雅君的面子也太大了！”
“我收回之前的话，这哪里是骗局？这是把国家宝藏都请出来给孩子们上课啊！”
“舞动皇朝刚刚还在说人家是草台班子，现在脸疼吗？哈哈哈哈！”
周涛看着那份金光闪闪的导师名单，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他成了全网的笑话。
……
开学第一天。
五十个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年轻人，聚集在工作室宽敞的训练大厅里。
他们脸上又是激动又是好奇，还有点紧张。
李小雨也站在人群中，她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练功服，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她以为，马上就要开始体能和技巧训练了。
然而，郑雅君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身便服，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器。
“大家早上好。”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今天，我们的第一堂课，不上练功房。”
所有人都愣住了。
“所有人，跟我上车。”
在所有学员不解的目光中，两辆大巴车，载着他们，穿过城市的街道。
最后，停在了国家博物馆的门前。
不上练功房，上国博？
这是什么操作？
学员们满心疑惑的跟着郑雅君，走进了博物馆大厅。
郑雅君没有带他们去看青铜器，也没有去看陶瓷。
她带着这群平均年龄不到十八岁的孩子，直接走到了博物馆最深处的一个展厅。
当所有人踏入那个展厅的瞬间，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那是一面巨大的敦煌壁画复原图，占了整面墙。
壁画上的飞天，衣带飘飘，凌空飞舞。
她们有的反弹琵琶，有的手持莲花，有的凌空散花。
过了上千年，颜色还是那么好看，姿势还是那么灵动。
那种美，说不出来，是来自古老文明的，又大气又优雅。
所有学员，都下意识的抬着头，仰望着这片沉默的美，眼神里充满了震撼与痴迷。
李小雨也呆呆的站着。
她看着壁画上那个反弹琵琶的飞天。
那个扭转到极致的身体，那个舒展到极致的姿态。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在现代舞比赛中为她赢得金奖的那个高难度技巧。
可此刻，在这些跨越了千年的舞姿面前。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技巧，很单薄，很苍白。
那只是技术，没有灵魂。
而眼前的壁画，每一根线条，都流淌着生命，都诉说着故事。
她忽然明白了。
她爱上了眼前这片瑰丽的艺术宝库。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震撼中时，郑雅君的声音，在安静的展厅里，缓缓响起。
“技巧，可以学。”
她站在壁画前，背对着学员们，声音清楚的传到每个人耳中。
“但根，不能断。”
郑雅君转过身，目光平静又有力的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
“从今天起，你们要忘掉自己以前学过的所有东西。”
“你们要跳的，是流淌了我们民族五千年的历史。”
五十名年轻人，站在国宝面前，看着郑雅君那双清亮又坚定的眼睛。
他们没有说话。
却不约而同的，对着眼前的壁画，也对着郑雅君，深深鞠了一躬。
这是一个无声的誓言。
与此同时。
城市的另一端。
舞动皇朝花大价钱打造，被周涛寄予厚望的新男团，正在某个商业广场上，进行他们的出道首秀。
音乐很吵，灯光很闪，五个画着精致妆容的男孩，在舞台上卖力的跳着整齐的舞蹈。
台下是公司花钱雇来的几百个粉丝，挥着荧光棒尖叫。
但广场上，真正停下来看的人没几个。
一个年轻女孩拉着男朋友路过，看了一眼，撇了撇嘴。
“又是一个男团，长得都差不多，跳的舞也一样。”
她的男朋友打了个哈欠。
“走吧，还不如去看那边那个大爷耍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