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发女子的眼神冷得像冬日的冰。
“还有，你现在叫谨灵，我是媚青。叫错了，别怪我不客气。”
小狐狸连忙点头。
“好的，荟青…啊不，媚青姐姐…”
媚青松开手，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衣厢，留下一阵冷香在空气中缓缓散去。
小狐狸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揉着被掐疼的手腕，上面已经浮现出几道淡淡的红痕。
她尝试着让束腰松一点，却只是徒劳。
镜中的自己已经认不出来了——眉毛画得又细又长，嘴唇涂得像熟透的樱桃，脸颊上的胭脂红得刺眼。
那个山林中自由自在的小狐狸，仿佛已经被这层厚重的粉黛埋葬。
好奇怪的感觉。
她学着见过的那些姐姐的样子，强挤出一个微笑，却只觉得嘴角僵硬，笑容比哭还难看。
无奈之下，她整理了一下衣裙，终于小心翼翼地踏出衣厢。
琴房里的光线比衣厢明亮许多，不过纱窗外的却是阴天，不……似乎下雨了？
不，不要想有的没的……
谨灵——她现在必须记住这个名字了——坐在一张雕工精致的古琴前，手指轻轻抚过琴弦，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
她从未学过琴艺，只是这几天偷偷观察过别的姑娘们如何弹奏，那些优雅的动作在她脑海中留下了模糊的印象。
深吸一口气，她模仿着记忆中的动作，拨动了琴弦。
“铮——”
一声刺耳的杂音响起，让她浑身一颤。
……再试一次。
“咚——”
又是一声不和谐的音调……
谨灵咬着唇，有些慌乱。
要是弹不好，荟青姐姐肯定会生气的，她不想荟青姐姐生气……
她又试了几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糟糕，琴弦在她手下仿佛成了不听话的小兽，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
不管怎么研究，手底下的东西就是曲不成调……
好像在驯服什么五音不全的动物，要不是看到别人手下的琴有多柔和美好，谨灵肯定会觉得问题不在自己。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琴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身着锦衣的年长女子走了进来，看到谨灵的样子，不禁露出了善意的微笑，那笑容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不刺眼。
她穿的衣服不算太华丽，甚至没有任何巧思完全没将身段展现出来，整个人却透露着一种莫名的，特殊的优雅。
“新来的小妹妹？”
谨灵慌忙站起来行礼，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像只笨拙的小鹿。
“是…是的，姐姐。”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年长女子走到她身边，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那触碰轻柔得像是一片羽毛落下。
“别紧张，第一次都是这样的。”她坐在谨灵旁边，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拂，顿时流水般的音乐飘荡在琴房内，如同春风拂过柳枝，婉转动人。
“看，像这样。”
谨灵目不转睛地看着，用心记下每一个动作，生怕错过任何细节。那专注的神情，让她原本就精致的面容更添几分灵气。
“谢谢姐姐！”她由衷地道谢，甜甜的露出一个笑来，两颗小虎牙格外生动。
年长女子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怜惜。
“不必客气。不过前面快开始了，你该去宴会厅了。”
谨灵这才想起媚青的吩咐，慌忙告别了好心的姐姐，朝宴厅方向走去。
宴会厅比她想象的要奢华许多，也喧嚣许多。
高大的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虫鱼，天花板上悬挂着数不清的珠帘和灯笼，光影交错间流转着华丽与奢靡。
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墙边摆放着精致的屏风和花瓶，香气与酒气在空气中交织，醉人心脾。
谨灵站在门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满室的灯火辉煌。
宴会厅内已有不少人，男人们衣着华丽，谈笑间尽显富贵；女子们打扮精致，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世故与妩媚。
有的在高谈阔论，有的在品尝美酒佳肴，有的在欣赏歌女的舞姿，那些场景对于一个山野小狐狸来说，无异于天上人间。
琴声、笑声、酒杯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醉其中。
谨灵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在山林中长大的她只知道飞鸟走兽，人皮血肉，哪见过真正所谓的繁华。
一股莫名的向往在她心中升起。
似乎除了脸上黏糊糊的脂粉，这里的一切其他都很不错？
她小心地踏进厅内，穿过人群，尽量不引人注目。媚青姐姐说过，她只负责弹琴，不用做其他事情。
可是…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新奇，那么吸引人。
灯火辉煌之下，那些精致的容颜，华美的衣饰，优雅的举止，都让她忍不住多看几眼。
“啧……站在那里干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谨灵转身，看到媚青正面色不善地盯着她，眼神像极了什么锋利的短刀。
“我…我在找琴。”谨灵小声解释。
媚青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琴在那边角落，赶紧去！”
谨灵连忙应声，快步走向媚青指示的方向，生怕再惹她生气。
角落里确实放着一张古琴，她坐下来，回想着那位好心姐姐教她的姿势，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深吸一口气，她轻轻拨动琴弦，一个清脆的音符随之而出，在嘈杂的宴会厅中显得格外清亮。
不错，至少没有刚才那么难听了。
她慢慢放松下来，继续尝试着弹奏。虽然算不上好听，但至少不再刺耳。那些音符像是一串串珍珠，虽然不够圆润，但已经开始有了形状。
渐渐地，她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眼神专注，那份天然的灵气与美丽在不经意间流露，比任何精心描画的妆容都要动人。
她没有注意到宴会厅的气氛已经变得更加热闹，也没有注意到，有几道目光已经悄悄落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