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最近剑术练得如何了？上次说的那招‘流风回雪’有进展了吗？”
许灵灵像是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师父，我跟你说，我已经能连续使出七剑了，剑招之间的衔接也流畅了很多！”
她兴致勃勃地比划起来，晨光在她舞动的手指间跳跃。
许陈含笑听着，目光温和，偶尔点头指点一两句。
阳光越来越明亮，将两人身后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但地牢方向的阴影，却似乎并未完全散去。
“那走吧，时候还早，再练练也好。”
许陈说。
许灵灵应了一声，转身便朝着后院练剑坪的方向跑去，脚步轻快，带着几分急于求成的雀跃。
许陈看着她的背影，正准备转身回屋歇息片刻。
目光不经意扫过门边靠墙立着的武器架。
那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
它静静躺在那里，剑鞘是寻常的鲨鱼皮，剑柄缠着深色的棉绳，样式朴素，甚至有些年头了。
但不知怎的，许陈心头微动。
他走过去，伸手握住了剑柄。
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开来，带着一丝金属特有的沉甸甸的分量。
他将剑抽了出来。
“铮——”
一声轻鸣，剑身在屋檐下折射出黯淡的光。
许陈掂了掂，手腕翻转，试着挽了个剑花。
动作略显生涩。
他有多久没正经碰过剑了？自从进入这个模拟世界……似乎就再也没有了。
记忆里，上一次和人动剑，好像还是跟刚收徒不久的小丫头喂招，结果还被她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打了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许陈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他提着剑，随了心，正打算去后院寻许灵灵，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但刚走到院门口，还没迈出去。
就看见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
那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布短打，身形中等，面容普通，唯独一双眼睛透着几分神意。
正是那个自称“九哥”的密探。
他看起来气色不佳，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像是熬了个通宵，精神有些萎靡。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练剑坪上许灵灵的身影时，那份疲惫瞬间被刻意挤出的热情取代。
他快步凑了上去。
“灵灵，早啊！”
“今天天气真不错，练剑呢？”
“这招使得真俊！不过我瞧着，手腕是不是可以再沉稳一点？”
许灵灵正沉浸在剑招的演练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微促。
被这突如其来的搭讪打断，她动作一滞，秀气的眉头不悦地蹙起。
这人怎么又来了？
她耐着性子应付了两句，但对方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围着她问东问西，指手画脚。
许灵灵自是被缠得有些烦了，心绪也乱了，剑招都有些变形，但又不知道怎么摆脱，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有些阴沉。
但当她眼角余光瞥见院门口提着剑的许陈时，眼睛却是顿时一亮，像看到了救星。
“师父！”
她收了剑势，提着裙角，小跑着奔向许陈，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的糯。
许陈笑着迎上前几步。
他的目光掠过许灵灵，落在那灰衣男子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你倒是对她格外上心。”
那男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一层讪笑掩盖。
他抬起一只手，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连连摆手。
“没、没有的事！就是……就是看灵灵姑娘练剑，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补充道，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
“许大人，您叫我九……九儿就行！”
许陈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但还是对这个称呼不置可否了
他也没再追问，只是抬了抬手中那柄普通的长剑，剑尖斜指地面。
“走，灵灵。”
“为师也同你去热热身。”
“好！”
许灵灵立刻应下，喜悦重新爬上眉梢，她自然地伸手拉住许陈的胳膊，将他往后院另一处僻静的角落拽去，恨不得立刻远离那个烦人的家伙。
两人并肩走远。
留在原地的灰衣男子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直至消失不见。
他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眼神阴晴不定。
他抬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磨了磨后槽牙，从齿缝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啧”音。
嘴角却又诡异地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这么难搞？”
……
角落远离了方才的喧嚣。
许陈随意选了块空地站定，目光便落在手中的长剑上。
那名为“九儿”的男子磨后槽牙的细微动作，以及那句低语……
并未逃过他如今敏锐的感知。
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在他眼底闪过，但很快便隐去。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暂时摒除。
然后重新握紧了剑柄。
扰乱心思的事情总是很多，但暂时得不到结果的疑问，许陈的选择永远都是先行放下，不然只会打乱自身节奏。
他开始重新熟悉手上的硬物。
起初的动作，依旧带着时光留下的锈迹，发力、转腕、步法移动，都透着一股疏离感。
嗯……仿佛是在操控一具不太熟悉的躯壳。
但他并未气馁，只是沉下心，一招一式地演练着基础剑法。
劈、刺、撩、扫、点、崩、搅、压……
动作由慢到快，由生涩到逐渐流畅。
汗水开始浸湿他的额发，顺着脸颊滑落。
每一次挥剑，都牵动着沉寂已久的肌肉记忆。
身体深处，某种沉睡的力量似乎正在被唤醒。
他尝试着将重力掌控的能力融入剑招之中。
当长剑下劈时，意念微动，剑身周围的空气似乎骤然一沉。
重力场在一瞬间微增。
嗡——
一声细微难辨的闷响，剑锋破空之声变得格外沉重，仿佛裹挟着千钧之力。
地面被剑风扫过，尘土飞扬的轨迹都显得凝滞了几分。
许陈眼神一凝。
成了！
他心中微喜，随即尝试在横扫的剑招中再次施加重力。
重力场又一次的叠加。
剑身横扫而出，速度似乎并未减慢多少，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陡然增强，仿佛有一面看不见的墙随着剑锋一同碾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