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孔惊堂一张脸惨白如纸,他紧紧抓着轮椅扶手。
双目中泛着隐约的红血丝,连嘴唇都由于剧烈的情绪变化,而微微颤抖。
在周围游客的私语和工作人员紧张不安的询问一下。
慕光听清他的话。
孔惊堂说。
“那是我的衣服。”
………
慕光沉默的直起腰来,他转头盯着那件染血的警服看了一会儿,忽然对工作人员道。
“把这件展品撤下来。”
工作人员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啊?”
慕光一句废话都没有,他直截了当走上前,抬手摸了摸玻璃上的锁孔。
为了保证观看体验。
这种展厅的玻璃一般用的都很轻薄,而后期装订的锁芯部分更是由于打孔格外薄弱。
因此,慕光只是相当有经验的将手指不知移到了哪个关键的部位,对着那里一按。
“咔嚓——”
一道极其细微的声响从玻璃上传来。
旁边围观的游客或许听不到,但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让工作人员听明白了。
“你——!”
工作人员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慕光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他视线落在面色惨白的孔惊堂身上,随后抬起那双冷酷的眼眸。
“别跟我装傻,立刻联系你们的展厅负责人,把这件展品现在马上撤下来,我们要带走。”
这个要求仓促而无礼。
被临时派来维护展馆秩序的的工作人员可不是警方体系。
不想多事儿的工作人员露出显得极其为难的神情,他还打算再推脱。
“可是这些产品并不是由我们负责的…就算您这样要求…我们现在也没有权利……”
没人知道属于孔惊堂的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人的过往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
孔惊堂从境内警察做到支援缅甸缉毒活动的第一指挥员,整整十余年的从警时间中,经历过无数次死里逃生。
他健全时所创造的事迹,简直可以被称之为一个又一个不可思议的传奇。
任意一件拉出来,都是完全可以被追加功勋光荣退休的。
这样想来,他曾经穿过的警服在刑侦博物一览展出现似乎也并不奇怪。
不知是谁自作主张的将这件衣服作为展品摆到了这里,但这一切缘故在此时此刻都不重要了。
因为市局最好说话,也最难说话的慕光在这里。
青年冷酷的声音打断了工作人员一切思绪。
“我不会接受任何协商处理。”
慕光苍白的指尖,仍然停留在那面已经在锁芯附近出现了细微裂缝的玻璃上。
他一个一个字极为缓慢,却也极为清晰的说。
“如果你不想体面的开锁,把它取出来的话,我也可以现在直接打碎这面玻璃,强行带走这件展品。”
玻璃哪怕再轻薄碎裂时也会造成巨大的声响。
更别提会在他们争执的过程中引来多少不明所以的游客。
工作人员颤抖的抬起眼,对上青年那张冷漠无情的脸。
慕光神色游刃有余,唇角轻勾,对他露出个带着嘲讽的笑。
“到时候你们可就不只是要被追责的展品展出不当,而是要面临闭展的危机了。”
………
作为刑侦博物一览展的特邀嘉宾讲话一事,泡汤的不能再泡汤。
不过慕光依旧顺利的取回了那件警服。
沾满了血迹的警服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装进了不透明的纸袋子。
孔惊堂仍然一言不发的坐在轮椅上,他紧紧抱着那个袋子,手背青筋因为过于用力而鼓起。
尽管慌里慌张的工作人员已经竭尽全力阻止事情扩大。
但双方争执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一些游客耳朵里。
为了减小不良影响。
慕光被展区最高负责人毕恭毕敬的请到了后门出口。
“警官,我们是真的不清楚啊,展品送来就直接上柜展示了,您通融通融……就不要再追究了。”
慕光凉薄的瞥了他一眼,露出个讽刺的笑来。
“从确定展品到签合同,再到运输以至于入柜展示,这么长的环节里,你们竟然连有没有征得本人同意都搞不清楚?”
青年眉目间是毫不遮掩的恶意和嘲讽,他轻蔑的道。
“你当我是傻子吗?”
最高负责人僵在原地,惊恐的注视着他。
慕光从鼻腔出发出一声冷笑。
“增加噱头也要分清对象。”
缅北常有富豪大亨为了洗钱搞出一些高度宣传的艺术品珠宝展览会。
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虾米去啃生活在淤泥里,最底层劳动者人们的血肉。
私自增加展厅布置收支,通过提高运费从中赚取差价,夹带来历不明的私货冒充展品,以此从押金或维修费中赚取油水……
慕光对办展捞钱一系列操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不过他也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利益熏心的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慕光半是嘲讽的道。
“连和国家指派,市公安局合作的展子都敢夹带私货,我看你们真是想钱想疯了。”
他眼中泛起傲慢的同情和怜悯。
“比起劝我们通融,我看你还是赶紧去处理一下网上的舆论吧。”
慕光推着轮椅,稳稳从最高负责人僵掉的脸旁边走过。
他不屑的声音消散在风里。
“毕竟所有目睹全程的游客都带了手机,万一有人录像并上传,那你们这个展子可就要办不下去了……”
含着些热气的风已经有了些许燥夏的味道,迎面撞上又随之而去。
慕光将轮椅停在一排垃圾桶前。
随着越来越高的温度而加快腐烂速度的垃圾散发出极其难闻的味道。
孔惊堂被这样令人作呕的气味刺了一瞬,终于从刚才的状态脱离出来。
孔惊堂脸色阴得能滴水。
“你停到这儿干什么?”
慕光看着他紧握着纸袋用力到发白的指尖。
“衣服我给你带出来了,还满意吗?”
孔惊堂抬头盯着他不说话。
慕光转到了轮椅前,接着发问。
“你抱着那衣服还干什么,打算拿回家去留着过年吗?”
孔惊堂被故意拱火好几次,终于按耐不住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