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诚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直到案件发生后的第二个月,警方才明确核实了连环杀人案第三起案件受害者的身份信息。
不过好在第三起案件的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疑似杀人类告函的东西,顺安短暂的消停了一段日子。
也不算特别消停。
顺安这座城市其实是没有春秋的。
来势汹汹的倒春寒眨眼间普一散去,地表的温度立马就蒸腾而起。
人们可以说脱下羽绒服就是半截袖。
而在这段温度快速回升,案情陷入僵局的日子里唯一值得一提的是。
像是和市公安局拘留所建立了深厚情感羁绊的省虎。
“呦,兄弟,你也是拘留所的常客啊?”
贺规毁手腕上还拘着铐子,整个人却却像回了家一样悠闲自在。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靠过来,凑到省虎跟前,不知死活的道。
“我这个月见你第四回了,这进拘留所的频率都快赶上我了。”
贺规毁依旧秉承着他那刑法坚决不触碰,其他法律条规挨个触碰一遍的座右铭。
在续往昔峥嵘史之后,又新添一枚战绩。
“我是翘掉了谭设君的车锁,并且给四个轮胎毫不遮掩的放了气之后才进来的,哥们你这回呢?”
贺规毁眼神相当不正经,他忽然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神神秘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
“不会吧?你不会也是谭设君的熟人吧?也在拘留所里办了年卡吗?”
省虎默不作声的坐在角落,抬眸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没脸说。
想当初他省老板在灰色市场倒卖玉石翡翠时,是何等风光潇洒。
没想到现在竟沦落到了要求爷爷告奶奶主动进局子的地步。
省老板能靠着这些投机倒把的套路,一步步把生意做大做强还是有人脉的。
因此,在他出门不看黄历,莫名其妙撞煞于白鸟塔地铁站内被警方拷走之后。
白鸟塔站外接应他的律师等了他整整一个钟头,在那名精英律师意识到不对冲进地铁站时。
省虎的影子都早随着警车的尾气飘走说再见了。
那明律师不愧是省虎花大价钱请来帮他逃命的,不仅相当负责,还极其具有职业操守。
当时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警方吹着警笛拉走了,这能忍?
律师拍拍胸脯,坚定不移的表示一定将省虎从号子里拉出来。
随后便以措手不及之势,收集了一大堆证明省虎无罪的证据。
强词夺理表示省虎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了假的身份证件,不应该判处过重的刑罚。
随后这名责任感爆棚的律师就不顾当事人本人的诧异,义正言辞提起了上诉。
省虎:“………”
省虎反对:“我有说让你帮我了吗?”
谭设君表示反对无效。
警方联系了法院,将对方这个狗头律师的无理说辞全盘接收。
省虎不是想蹲监狱吗?
那他们就偏要和他作对。
申诉期一拖再拖。
直把省虎拖得心慌耳鸣,手脚发软。
他是真的出来逃命的。
眼看跟自己有瓜葛的人死了一个又一个,省虎深知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
脱离了警方系统的保护,他没胆子在外面晃悠。
最后走投无路,买了条黑丝袜套在脸上充电银行里假装劫匪在抢银行。
——这法子当然是行不通的。
银行前台的工作人员见怪不怪,面无表情的按下了报警器。
说实在的,这真的很难再激起什么额外的反应。
毕竟倘若同一家银行被同一个人在一个月之内抢了三回,任谁都得心如止水,神经麻木。
更何况省虎举着碎啤酒瓶,脑袋上抱着黑丝袜疯疯癫癫冲进银行的那副样子。
比起凶神恶煞的抢劫犯,更像是发酒疯的醉汉。
倘若不是谭设君私下叮嘱拦了一把,交代前台小姐姐只要这个人冲进来发疯,就直接打他私人号码。
恐怕省虎早就被当成出逃的精神病患者,在精神病院预定了床位。
贺规毁唏嘘道。
“哥们你这不行啊,拘留所呆多了就要把这当成自个的地盘一样自在。”
他挺起胸膛,语气还颇为骄傲。
“你看我,七天一犯规,三天一违纪,回这儿就跟回家一样轻车熟路。”
省虎耳朵一动,主动凑上前去向他取经。
“你有没有什么进号子的秘诀给我传授一下?”
贺规毁:“……?”
贺规毁用一种全新的,隐蔽的,仿佛看出逃的精神病患者一样的眼神注视着他。
然后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一点。
省虎:“……我再说一遍,我真不是精神病。”
和能关多久就关多久的贺规毁不一样,负责拘留室的警察并不愿意关省虎多久。
当然这也是谭设君叮嘱之下的结果。
没办法。
谁让省虎自打进了拘留所之后就一直相当不配合?
不仅对前两桩案件的受害者关系闭口不谈,甚至还扬言要投诉刑侦大队所有人。
而对于这种有狗头律师帮忙的申诉人,刑侦大队也不好采用大记忆恢复法。
谭队长只好叼着烟,摆摆手。
安排了两个便衣刑警跟在省虎屁股后头。
监视他的同时,还要见缝插针找出一切可能藏有案件相关信息的线索。
………
“第三起案件受害人的死因是被重物反复撞击头骨,造成颅内出血而死。”
郇诚抬手将尸检报告和受害者的个人信息资料并排放在一起。
尸检报告上那张尸体照片上的脑袋,看起来就像被砸烂的桃子,红的白的烂的一塌糊涂。
和一旁眉目清晰的证件照完全对不上号。
慕光垂眸扫了一眼,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还是没有找到凶器是吗?”
郇诚点点头。
“是的,和上两个案件一样,案发现场并没有遗留凶器,但经过技术科专家的比对,我们发现了这个。”
谭设君紧了紧眉毛。
“什么鬼东西?这就是你们研究出来的凶器?”
一堆硬币和一只袜子。
郇诚道。
“硬币再怎么说也是金属,用布料包裹后的冲击力不亚于棒球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