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不帮助我们?”
望着胡考被愤怒和仇恨扭曲的面孔。
郁仪心中对胡考的最后一次同情也消失了。
他只觉得荒唐。
遇人不淑,因为自身防骗意识浅薄,这难道要归咎于警方的错吗?
事实上,在刑侦大队调查案件时第一次得知胡考曾经竟然遇到过如此不公的事情时。
就已经派遣警力,去重新翻查了当年协调房地产开发工地工程损失的档案。
但无论任凭警方如何竭尽全力想要还当年受害者一个公道。
那被复印了无数份的责任书上,都白纸黑字的写着胡考的名字。
一切手续都是正规的,都是合法的。
警察无能为力。
看世上最伤人的,莫过于“无能为力”四个字。
郁仪闭了闭眼睛,他沉声道。
“我们承认,萭韦所作所为的确非常恶劣,但是,他只是工地的老板,而非施工队的负责人,审核图纸,这并不是他的工作。”
“当初那份图纸的确是存在错误,可流经了那么多人的手,你们的队伍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问题?”
胡考脸上露出一个冰冷刺骨的笑容,他眼中含着不知对谁的可笑的悲哀。
“果然,你也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
郁仪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扶额道。
“关于当初施工队出现重大事故的事情我很遗憾。”
郁仪抬起眼来,锐利的目光落在对面的胡考身上,他冷肃道。
“但胡考,案发现场出现了疑似假肢步行的痕迹,这你又要怎么解释?”
胡考的脸色冷了几分,他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有些空荡的裤腿。
却几乎在下一瞬,就再次调整好了情绪,抬起头来轻笑道。
“警察同志,干我们这一行的,出意外那都是常事,带假肢的人可多了,你们怎么就能确定是我呢?”
郁仪审视着他的表情,他没有透露出那诡异的假肢所留下的痕迹格外与众不同,只是肃穆道。
“残疾人所购买的假肢都有编号,究竟是否和你完全吻合,我们自会调查……”
因为每个人的伤残程度不同,所以通常情况下,假肢公司或者医院都会为需要安装假肢的残障人士量身定做。
理论上来讲,这是能查的到的……
“那你们就尽管去查好了。”
胡考突然打断他道。
他老实的面孔上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嘲讽之意,胡考无所谓的蹬了蹬脚,借用桌子腿掀开裤角。
审讯是惨白的灯光下。
赫然露出安装在膝盖关节上的,用海绵包裹着的假肢。
胡考眼中闪烁着不引人注意的厌恶和自嘲,他唇边轻轻勾起一个有些恶劣的弧度,像是已经看破了警方要打什么主意。
那眼眸中似乎隐藏着些令人惋惜的苦涩,可嘴上却好笑的道。
“毕竟以我这种穷光蛋的消费水平来说,能买的起一双批量生产的假肢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不等郁仪做出回应,胡考阴沉沉接着道,语气中带着些隐蔽的威胁之意。
他盯着郁仪双眼,瞳孔中闪烁着隐隐的危险。
“尽管去调查吧,警察同志,但如果,你们最后查出来的凶手不是我……”
胡考凝聚着仇视的目光落在郁仪身上。
“……那你们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会找出来的。”
已经站起身的郁仪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道。
他拉开了审讯室紧闭的铁门,结束了这场并不顺利的审讯。
老实温顺的皮囊仿佛只是表象。
胡考真的很聪明,比他们想象中的难对付的多的多。
郁仪冷着脸,缓缓穿过人声嘈杂的走廊。
路过他的民警都忍不住回头看去。
市局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郁仪的真实身份。
看着浑身散发出冷气的郁仪。
他们脸上都多多少少带着些疑惑不解的神色。
往日里细心温柔,脾气一贯很好的郁医生今天是怎么了?
郁仪心中其实也是一样的疑惑迷茫。
他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自然垂下的指尖缩紧蜷缩进掌心。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他们对胡考的犯罪特写预估就不正确?还是说,胡考当真就和从前截然不同。
没有人能够给郁仪一个准确的回答,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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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胡考不是诓他们的。
就仿佛是传说中的身正不怕影子歪。
即便季霄笃定胡考就是真凶。
但任凭警方翻破了天,都没能找到能够证明是胡考动手杀人的证据。
由于确凿证据不足,胡考在拘留所呆了三天后,就被无罪释放了。
季霄气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高大强壮,看似老实本分的男人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推开了顺安市公安局的大门。
“所以说,现在怎么办?”
穆晖长叹一口气,疲惫的趴在桌子上,他抬起头来问道。
郇诚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道。
“只能接着找证据了。”
调查证据的问题迫在眉睫,尽管数天的侦查没有任何收获,但他们现在能走的,也只有这一条路。
“可是假肢的线索已经断了啊。”
穆晖痛苦的抱住脑袋,发出一声哀号,他哀怨的道。
“胡考身上装的那个假肢根本就是工厂流水线批量制作。”
穆晖表情窒息,他无奈的道。
“我们向上层申请了搜查令,把胡考那个出租屋都快翻过来了,别说那么大一个形状诡异的假肢了,就连个备用的螺丝钉都没翻到。 ”
站在他旁边的郁仪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他转过脸,直视着郇诚,沉声道。
“不仅如此,其他方向也追查不下去。”
他顿了顿,道。
“原先我们认为凶手之所以没有在案发现场留下痕迹,是因为他剔除了身上所有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