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咧开嘴,露出鲜红的唇舌,那双眼睛中毫不避讳地透露出这世间最深的贪欲。
他优雅的行了个绅士礼,像空旷的教务楼顶楼放展了手。
慕光抬脚跟了上去。
一如他们初见。
爱曼纽在他身旁轻声说。
“Welcome to my darkside.”
——欢迎来到我的阴暗面。
………
某张极具奢华的办公桌前。
“叮咚!”
一台专门用于监控资金流向的机器突兀的发出提示。
这道异常的提示音打断了西装男人交谈生意的思路。
“嗯?”
男人挑了挑眉,转眸看向那台已经寂静了许多年的机器。
“老板!”
哐当一声办公室的门倏地打开。
“不好了老板,出大事了!我们的资金……”
一个身材健硕的人慌慌张张的闯进来,却在抬脸看到西装男人鬼畜莫辨的神情的一瞬间闭上了嘴。
他浑身因为恐惧颤抖了一下,又缓缓退了出去。
两秒钟后。
办公室的门重新被敲响。
“老板。”
门外的人声音听起来很慌乱。
西装男人哼笑了一声,他丝毫不惧对面的怒吼挂掉了电脑上的视频通话,悠哉地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进吧。”
刚才那个人毕恭毕敬的走了进来,他根本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埋着头道。
“出事了老板,我们的资金运营链出现了问题,每一笔交易到账都被大额分出去了一部分,占比高达定价的百分之十五。”
男人笑起来,他从喉咙中吐出个浓稠的烟圈,圆圈在空气中散开。
“我知道这件事情。”
西装男人靠在真皮椅背上,他指尖在扶手上有节奏的敲打。
“不过用不着管。”
不敢抬头的下属看不到男人的表情,那副英俊的轮廓于烟雾中若隐若现,他微笑着说。
“这是塔罗大阿卡纳总管该得的分成。”
西装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愉悦,就仿佛跟眼前的人迫不及待分享自己的喜悦一般,他带着笑意说。
“他能动这张卡,就说明他已经不打算再跟我藏着掖着。”
办公桌前低着头的下属闻声猛然一颤
塔罗大阿卡纳曾经是中缅毒物贸易活动中最危险,也最强大的组织。
每张大阿卡纳牌都拥有自己无可匹敌的领域。
但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甚至让缅甸警方都束手无策的贩毒组织在一夜之间突然覆灭。
而他们的老板也不得不因此前往国外避难。
塔罗大阿卡纳的总管?
塔罗大阿卡纳哪来的总管?!
下属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正正对上西装男人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男人忽然问。
“资金运营链出问题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下属愣了一瞬,对男人的恐惧感似乎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回答道。
“由于事发蹊跷,我一发现就直接向你来报告了,还没有其他人知……”
下属的话猛然顿住,他僵硬的直起身体,双目瞳孔由于极端的惊慌而放大。
老板和他说的话有点太多了。
下属仿佛求生本能般的想走,却又被那双深不可见的黑瞳死死钉在原处。
“老板……”
西装男人轻笑了下,他嘴角勾起一个缓和的弧度,像是放心了般道。
“那就好。”
那双漆黑的眼睛重新聚焦在下属身上,那目光似笑非笑。
“多谢你为我确定这个好消息,辛苦了。”
下属松了口气,他勉强挤出个笑容来,结结实实的弯下腰去鞠了个躬。
“应该的应该的,老板客……”
——砰!
下属的话没有说完。
他的时间在他直起腰的那一瞬间定格了。
鲜血顺着他额头中心的弹孔淌下来,下属的身体立在原地向卡壳似的暂停了一瞬,便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西装男人收起滚烫的枪口。
他深邃的眉眼间依旧带着残酷的笑意,心情没有因为眼前刚刚由自己亲手造成的死亡而动摇一分一毫。
“真让人高兴,我的同类。”
西装男人的视线落在刚刚那台发出提示的机器上。
“虽然我并不认为你会对金财感兴趣,但如果能用钱留住你,也是好的。”
男人轻轻吻了一下那连接着他与同类的台机器,目光近乎痴迷。
“期待,与你的下一次见面。”
………
楼顶凛冽的寒风在耳边狂啸,爱曼纽猝然一退往后一闪,却没躲过右侧快如闪电的攻击。
利刃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已经开始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了。
哪怕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打法。
对方简直像一个没有自我防护意识的疯子,只要能够命中目标,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他刚刚侧身闪过一道直逼命门的攻击,顺势一把反拧抓住慕光的右手腕。
已经丧失价值的右手完全不值得青年怜惜。
对方毫不在意的顺着他的方向狠狠一折,对骨头摩擦的脆响充耳不闻,一刀捅进他的肋骨之间。
爱曼纽吃力的向后退了两步,他抬眼看着面前浑身浴血的青年。
疯子。
恶魔咬着利齿想到。
塔罗洗牌不能使用热武器,但哪有人这样打的?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即使把自己逼死也要拉着对方陪葬。
他只是想要对面的一只眼睛,可对面却是摆明了想把他弄死。
又是一道锋冽的刀光闪来。
爱曼纽终于吃不住了,没人能跟这样不要命的疯子过招。
他借着假动作将身一倒,扑在地上一把拾起青年同样丢掉的枪。
”别动!”
爱曼纽喘着粗气,抬枪对准了慕光。
那条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取回的眼球手串不小心掉在地上。
但当真正的生死之际来临,哪怕就是恶魔也没有功夫在分出精力关注自己落掉的东西了。
塔罗的洗牌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
他现在只想着怎么样才能从青年的手底下活下去。
慕光转过身来,那张脸上无悲无喜,他黑色的风衣被风吹动,在空中飞舞。
“洗牌禁止用枪。”
爱曼纽满身刀伤灰尘,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风度,他忍着怒火。
“谁还管洗不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