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旁边同样呆若木鸡的吴骥，且咏志咽了口口水，艰难的找回自己声音。
“这还……有人呢？”
走少儿不宜方向的神秘大佬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你在想什么？我让你把校服外套脱了。”
且咏志：“………”
且咏志：“好的好的。”
为了防止出现刚刚那种突然被老师叫住的情况，此举确实相当有必要。
再说……
这身校服估计不会有再穿上的机会了。
慕光神色冰冷至极，那双狭长的凤眼里仿佛一滩死水般没有任何情感。
——长河高中的学生恐怕不会有再回到这所学校，重新开学的机会了。
吴骥站在电梯按键的一侧，盯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了几秒，忽然凑上前去，在青年耳边试探性的问道。
“你也觉得这所学校有问题？”
慕光神色如常，“显而易见。”
哪所正规学校会把学生当商品卖给经纪公司？
哪有学校负责人敢当着警察的面胡编乱造？
如果说刚才的韩副主任明明只是个副职，却还要求学生称呼自己为主任，只是因为她爱慕虚荣。
那她那诡异的用词又该怎么解释——谁家学校会把上级传递的指令称呼为“命令”？
电梯叮咚一声响了，慕光看也不看，径直迈开长腿朝外走出去。
他身后的吴骥一头雾水，赶忙跟上他的脚步。
“慕光？等等，不是，这几楼啊你就下？”
慕光苍白的脸颊隐在黑色的衣领里，他目不斜视道。
“校长办公室在的那层。”
吴骥表情一愣，奇怪道，“校长办公室？校长不是在国外吗？那又没人，你去那干什么？”
一身漆黑的青年警察唇边扬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一道锋利的冷光在他眼底一闪而逝，慕光偏脸看他一眼，冷笑道。
“你还真信了他们的鬼话？”
就在此刻。
隔壁应急通道中，高跟鞋踩楼梯的声音哐当哐当急促的响起，像是晚一秒就要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听的人喘不过气。
吴骥脚步微微一顿，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去。
“哗啦啦——！”
应急通道的铁栅门被猛然打开，昏暗的走廊深处映出韩主任那张花了妆的脸。
……
吴骥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楼层提示数。
校长办公室在六层，这个女人一身赘肉，还踩着高跟鞋……
跑的倒是快。
吴骥心想。
韩主任一双布满红血丝的三角眼死盯着他们，她捂着跑的岔了气儿的肚子，气喘吁吁道，“你们……你们不能进这栋楼。”
慕光从气管中哼出一声嗤笑，狭长的眼尾轻轻扬起，带着久居高位者的自负和傲慢。
“为什么？”
青年将手机上那张电子搜查令调出来，在韩主任眼前晃了一下。
“在国家公职人员面前，你们学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韩主任被怼的哑口无言，却依旧固执的站在楼梯口，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凝视着青年。
她执拗的摇摇头。
“反正……反正不能进！”
慕光毫无疑问已经见多了这种人，他不屑的移开眸子，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分给韩主任。
显然是打算直接绕开这个疯女人。
“等等！我说了你不能过去！”
像是被逼到极致的困兽，韩主任眼球外凸，突然像疯了一样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当着学生的面，伸出尖锐的指甲向慕光抓过去。
吴骥目呲欲裂。
“慕光！”
“韩副主任。”
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传来。
韩主任像是被拍了符咒的僵尸般硬生生停了下来。
韩副主任？
这所学校里还有不畏权柄，直呼韩“副”主任的人？
慕光放松手臂上做好应击准备的肌肉，面不改色的抬头望去。
几米之外，紧闭的校长办公室房门敞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披白大褂的男人。
他衣衫整洁，带着混血感的容貌俊秀，两只瞳膜颜色并不相同的眼睛正带着笑意注视着他们一行人。
“你们是来找校长的吧？”
衬衫上别着校医牌子的男人微笑着说，他的音色很低，带着微微沙哑的磁性，让人想起古典交响乐中的大提琴。
“很遗憾，校长因公务出差，现在并不在这里，有什么事先进来说吧？”
男人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许歉意。
缓过劲儿来的韩主任冷冰冰的盯着男人，“李校医，校长说过未经他的允许不能让其他人进入校务楼。”
男人冰冷的视线转落在她身上，衣冠楚楚的校医不知何时收敛了笑意，那只异色的瞳孔中甚至带上些威胁的意味。
他歪了歪头，“但是……校长不是还说过，学校一切事物以我的建议为优吗？”
韩主任被那只浅色的眼睛凝视的汗毛竖起，她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低下头不敢再与男人对视。
“我，我知道了……”
高跟鞋跟落在楼梯上的声音再次响起，韩副主任竟然在惊慌之下连电梯都不敢坐。
廉价的香水味很快在鼻尖消散了，异瞳的校医将校长办公室的门打开，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学生和老师都放假了，这层楼也没有开暖气，还希望几位不要嫌弃。”
他嘴上说着几位，可眼神却只落在了青年一个人身上。
那只和正常人类截然不同的浅色眼睛中带着贪婪和恶意，如同锁定猎物的野兽，将青年那张苍白清秀的脸牢牢刻在大脑皮层深处。
他说，“欢迎各位，这里是长河高中的校长办公室，我是医务处的校医，爱曼纽.李，也是为那蕊同学提供心理疏导的心理医生。”
吴骥惊目结舌，“你认识那蕊？”
男人点点头，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我听说了学校里出的事，也知道你们为何而来。”
吴骥神色镇静下来，“那看来我们有很多话要聊。”
男人笑笑，不置可否。
他的注意力相当专一，关注点自始至终都集中在青年那双黑棕色的眼睛上。
乍一相逢的那点错愕早已散去，慕光抬起静默疏冷的双眸。
有人在他耳旁低语。
“Welcome to my darksi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