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者，不管是在侦探小说还是真实的刑侦工作中，都占据着重要地位，并且还有一定可能，就是贼喊捉贼的案件真凶。
但如今找宿管阿姨的想法是指望不上了，谭设君短暂的沉默了一下，道。
“受害者的家属呢？”
的确，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校园里其他学生一无所知情有可原，但作为受害者的父母，竟然到现在还没露面。
眼眶发红的女老师道，“我们是半封闭式学校，平常不让家长来的，不过班主任已经联系了，她的父母都在国外，已经买了最早一班的回国机票。 ”
班主任？
慕光眉头轻轻一撇。
谭设君点点头，将手中那个血淋淋的玩偶抱枕放回去，他爬下宿舍床楼梯，正好看到慕光若有所思的神色。
“慕光？你在想什么？”
慕光没卖关子，“受害者缺课这么多天，且没有请假，却只有班主任发现了异常？”
青年的视线落在那个埋了颗人头的抱枕上，眸光却没有半点起伏。
仿佛习以为常。
“那她们班的其他同学呢，就没发现同班同学不对劲？她难道没有朋友吗？”
女老师的神色霎时间退缩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不过这一点小动作在专业的刑侦大队眼皮底下还是未免显得太可笑。
视力优越的穆晖立刻捕捉到了这一点，他收起了平时幼稚淘气的语调，正色道。
“到底怎么回事？”
女老师的脸色更糟糕了，她被校领导推出来当挡箭牌，站在这个鲜血淋漓的案发现场里，旁边四个身形高大的男性都向她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气氛说不出的严肃压抑。
“各位警察同志，你们要不去问问班主任或者教导主任吧，别为难我了，我真不敢随便说话。”
女老师哭丧着脸说。
吴骥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即使他这个幕后文职人员都察觉出了不对。
一个小小的私立高中，问点受害的相关情况，怎么能弄得这么复杂？
眼看着身材瘦小的女老师都快哭了，谭设君摆摆手没有在为难她，他站起身。
“那我们去见教导……”
“教导主任？校长呢，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校长不露个面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谭设君转过头看去。
慕光正站在离宿舍门最近的位置，为了保证案发现场的完整，他罕见的站直了身子，没有斜靠在门框上。
不过从那微微挑起的眉梢和含着刻薄与凉意的眼睛中，看得出他的态度似乎也不是很端正。
女老师眼神有几分躲闪，结结巴巴的说，“校长……校长不在国内。”
慕光笑了，他挑眉道，“与案件有关的重要人员一个两个都不在国内，跟你们学校有关的人怎么出国这么多，是因为离飞机场近吗？”
还真就是因为离飞机场近。
在面见了教导主任以及校长助理之后，慕光总算捋清了这件事的头绪。
死者那蕊，父母长期在海外工作，家庭条件富裕。
作为长河高中著名女校霸，和所有青春校园影视剧里的校园混混一样，她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霸凌同学，欺辱老师。
“警察同志，实不相瞒，我们是真拿这姑娘没办法，这孩子家里有点关系，她父母把他送过来也不是为了考大学的，就是为了在这混个高中文凭。”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真实性，两鬓斑白的教导主任，甚至当着他们的面拦下一个高三四班的学生。
“那蕊？她好像确实有好几天没来上课了，但是那又怎样？她平常不也不上课？”
被拦下的男高中生有点脾气，一提到声名狼藉的女校霸就露出鄙夷的神色。
他盯着问话的穆晖的警服，转过头看向教导主任，语调中带上了点嘲讽和嫌弃。
“老师，那蕊她这回又犯什么事了？怎么把警察也带来了，你可不能扣我们班的分啊！”
教导主任挥手把口无遮掩的男学生赶走了，他摊开手，无奈道。
“你看，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啊。”
业务繁忙的教导主任和校长助理还忙着紧急安排学生放假，很快就被人叫走了。
上课铃响起，空荡荡的教学楼走廊，又只剩下了慕光和穆晖两人。
慕光黑棕色的瞳孔微微转动。
那蕊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
仗着优越的家势抽烟喝酒，逃课早恋，打架斗殴，一个不落，在学校和班级的风评皆差到了极点，身边只有一群跟着她搞校园霸凌的小跟班和酒肉朋友。
也难怪了无音讯这么久，同班同学没一个在乎。
“慕哥，谭队叫我们回女生宿舍楼一趟。”
穆晖挂断电话对慕光道。
谭设君那边已经顺利和负责长河高中辖区的警官对接，现场勘察组和法医都已经带着齐全的装备到达女生宿舍楼。
慕光颔首，跟上穆晖的脚步。
如果高三四班教室窗户时，慕光偏头无意中扫到了黑板上的粉笔字。
“艺术鉴赏”
慕光忽然停下了步子。
“慕哥？”
穆晖疑惑的回过头看向他。
慕光定定站在窗外，神色晦暗不明，他问。
“穆晖，高中的课程还分必修课和选修课吗？”
穆晖愣了一下，道。
“分啊，咱们学的课本不就是必修一必修二……”
话语间，穆晖骤然紧缩成一点，他猛的回头看向教室中的黑板。
为了预备夏季的高考，私立高中的学生，甚至在元旦之际都还在学校补课复习。
这样紧张的日程之中，竟然还会有高三的学生在上艺术鉴赏？！
穆晖瞬间反应过来了慕光的意思。
高中课程的确分必修和选修，但即便是选修课，也是为了应对高考试卷中的最后一道大题。
没有哪门选修课会悠闲到在这鉴赏丝竹管弦雕梁画栋。
穆晖又想起了教导主任的话，“……不是为了考大学……”
心跳如同鼓点在耳边响起，穆晖看着慕光拿出手机，不知在搜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