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晖难以接受的睁大了眼睛。
敢在警车上做手脚?!
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他脸上写满了震惊,惊愕的道。
“开什么玩笑?”
郇诚同样愕然。
他眼中划过一道不可思议的情绪,惊讶不已的望着郁仪。
这怎么可能呢?
每一辆警车的每次出行,以及完成任务后返回市局停放。
都会接受定期的核查。
又有谁能够有机会在警车上面做手脚呢?
尽管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但郇诚心中了然——郁仪说的并非全无道理。
一辆合格的警车。
从出厂,维修,到整个服役过程。
层层审核,层层监督。
警车是警察执行任务中交通手段的物质保障,绝不会有人敢在这上面偷工减料。
一定是有人趁警方不注意,偷偷接近他们所乘的这辆警车。
郇诚皱起了眉毛,他痛苦的扶住了额头。
——但是这样仍然说不通。
那个人是谁?
他是在什么时候溜上警车并且做了手脚?
又为什么要篡改警车的计时时间。
换句话说,他又为什么要冒这样大的风险,如此费尽心机的误导他们的时间观念呢?
谭设君沉下了脸,他垂下眸盯着郁仪手中那半破碎的机械零件。
双眉皱的死紧,神色阴晴不定。
“在警车的计时装置上动了手脚。”
这句话听起来轻描淡写,但实际上却远远不止如此。
谭设君嘴角紧绷,他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眼神却越发的冰冷。
就像电影中所展现的故事情节一样。
——能够取走你的耳环,也就能抹开你的脖子。
而现实生活中上演的剧情,往往要比电影和艺术展现的更加真实,也更加危险。
对于这起事故,亦是如此。
犯罪嫌疑人能够无声无息的,在没有一个人发觉的情况下在警车的计时装置上搞动作。
那么他就同样能够改造警车的其它装置和配件。
这一次只是钟表。
那如果是刹车呢?如果是油门呢?
如果他设计好,在某个盘山公路中段定时卡死了警车的方向盘。
那后果不堪设想。
倘若犯罪嫌疑人真的具有了足够的能力或经验,并且具备了充足的动机。
那他会不会在警车上安装炸弹?
谭设君眼神发冷,他无声的咬紧了牙。
正因为在警车计时装置上动手脚的犯罪嫌疑人,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契机和时间点。
那他所造成的危险和隐患就远远不仅限于改装了一个小小的计时装置而已。
毕竟,没有谁能够保证。
他下一次会在警车的哪个部分动手。
谭设君微微侧过脸,看了一眼被动手脚警车的车牌号。
“核查这辆警车近一个月以来,尤其是这一周次的使用登记情况。”
谭设君皱着眉头闭了下眼,再冷肃开口道。
“郇诚,去联系李局,调出市局停车场近三天的监控录像。”
他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穆晖,你现在立刻去调查这辆警车近日以来都进出过哪些维修间,流经过哪些人手。”
穆晖啪的一个敬礼。
深秋的夜色浓的像墨。
事态紧急,调查清楚改造了警车计时犯罪嫌疑人,并及时抓捕一事迫在眉睫。
忙碌了一整夜的警方并没有时间休息。
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事态的严重性。
郇诚没有说出哪怕一句怨言。
他转过身,快步走向了另一辆警车。
红蓝交替闪烁的光芒照亮了顺安市护城河畔公路上的夜空。
在后援警方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解释之下,人们恢复了冷静。
护城河畔公路的夜幕上逐渐冒出了几颗璀璨的明星。
和地上警方肩膀警徽上的星星相照应着。
像是光芒万丈的火把,点亮了这个昏暗的黑夜。
护城河畔区域入目井然有序。
刚才的疯狂和愤怒,仿佛只是一场隐蔽在时序里的错觉。
所有参与了游行示威的市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这场并不轻松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了十月二十三日的凌晨。
而之后数日。
在谭设君冷静沉稳的指挥之下,训练有素的警方迅速第一一调查了这辆被动过手脚警车的相关资料。
可是无比荒谬的是。
这辆分明被当场发现问题的市区公用警车竟然在所有程序上,都没有出现一个纰漏。
手续齐全,证件完整。
所有使用对象和使用场合皆是合理合法。
仿佛就是传说中那个无缝的蛋。
任凭调查警方翻箱倒柜,查穿了车厢轮胎底。
都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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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安市市公安局。
刑侦大队大办公室。
烟雾缭绕。
谭设君嘴里叼着一根快要燃到底的香烟,他支着双臂撑在办公桌上,上身微沉,目光凛冽的双眼紧盯着平摊在桌面上的一堆文件报告。
谭设君眉心都拧出了褶皱。
“行了,设君。”
同样顶着一对黑眼圈的郇诚走上前来,他面带疲倦的抬起手,拍了拍谭设君的肩膀,关心道。
“你都熬了两天两夜了,歇歇吧。”
知道谭设君不会被轻易说动,郇诚顿了顿,又补充道。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要猝死了,我可不会帮你干活。”
谭设君紧绷的身体肌肉果然松动了一下。
他缓慢的转过脸,幽怨的看了郇诚一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
郇诚哑然失笑。
他同样熬了两天两夜,如今眼下是深深的青色,面上控制不住的带上了些倦意。
他竭力抽出精力开了个玩笑,道。
“谁让你总是倔的不肯听人说话。”
一旁,加班加的花容憔悴的莉迪和蓬头垢面,顶着一个鸡窝头的穆晖凑上前来。
穆晖痛苦的抬起脸,哀嚎道。
“老大,我真的扛不住了。”
穆晖眼睛里的高光都要消失了,他扒住谭设君的胳膊,仰起脸来来看向他道。
“谭哥,谭队,让我喘口气吧,这都加班一星期了,我都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
“去一边去。”
在一边看了一整宿停车场监控录像的季霄突然抬手推开他。
季霄神经同样疲惫,他板着一张脸,冷冷的道。
“谁不是加班加一星期,谭队都熬了两个晚上了,赶紧接着工作。”
穆晖痛苦的仰天长叹一声。
郇诚低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点头如鸡啄米,不断低头打瞌睡的莉迪。
他抬起手臂,轻轻碰了一下莉迪,俯下身温和道。
“莉迪?你还撑得住吗?”
尽管郇诚的动作已经轻柔至极,但猛然从困意中惊醒的莉迪还是被吓得打了个激灵。
她浑身一颤,半晌才恢复了清醒,缓缓抬起头,仰视着郇诚。
她点了点头,声音却带着些迟疑和不确定。
“可以吧?”
莉迪音量细若蚊吟,语气中是浓浓的疲倦感。
凝视着莉迪苍白的面色。
郇诚眼中划过一丝担忧,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
刑侦大队办公室的门却突然咯吱一声开了。
众人抬起头看去。
是慕光。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冷漠,皮肤薄如蝉翼,苍白如纸,不带半点血色。
为了避嫌,慕光近日以来,并没有和刑侦大队一起参与到案件的调查工作中来。
郇诚神色微微一愣。
因为他这时才恍然发现。
——其实慕光的脸色看起来比莉迪不知糟糕了多少倍。
这几日,没有人看到过他的身影,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但看这样糟糕的脸色,他这几天……似乎也没闲着。
郇诚透亮的浅色眼珠微微一颤,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愧疚之情。
他不由自主上前两步,抬起脸对着慕光,正准备说点什么。
却被一道冷漠平静的声音率先打断。
慕光停下了脚步,他神色冷淡道。
“鬲宵晖的受狙击地点确定了。”
郇诚表情一愣。
他瞬间明白了这些天慕光在忙些什么。
鬲宵晖的死亡地点正对城市中心。
无数高楼大厦,鳞次节比。
是地势无比优良的阻击地点。
而小通法制频道电视台公司的地势位置又正好较低。
再者,鬲宵晖死亡的第一案发现场也只是位于楼层二楼,正对着窗户面前。
符合阻击要求的范围实在是太大,地点实在是太多了。
尽管市区警方也在不断的尽量增大案件调查力度。
但短短一星期内,收获的成果依旧微之甚微。
郇诚表情有些怔然,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某中画过一次惊讶和感叹。
他在心中,不由得感慨起慕光这令人惊叹的专业能力。
也难怪,慕光的脸色看起来这么难看。
顶得上一整个调查支队的工作强度,的确,不是一个人所能承受的。
在慕光开口的一瞬间,谭设君就皱起了眉头,他肃然道。
“你查这个干什么?”
谭设君的语气中带上了些不满。
“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的吗?”
慕光眸色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