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警力充沛,设备资源数一数二的大型城市,除去谭设君所直接管理,日常负责的市中心区域外,顺安市市局所管辖的范围远指偏远郊区。
而在群英荟萃的刑侦大队下,是划分明确职责分明的支部。
层层警力密布,是真正意义上的法网恢恢。
吴骥目光炯炯,他移动鼠标。
“他原来好像是经侦的人吧,在一次友谊联赛被咱们队的一个兄弟完胜,输的稀里哗啦后因为不服气才主动调来刑侦队的。”
穆晖:………
怪不得说话这么阴阳怪气,大费周章调过来还是谭设君的下属。
搁谁谁不气。
穆晖看了看后面几乎凝为实质的硝气。
……话说回来人家这阵势真的是是为了“友谊”过来的?这真的不是来寻仇的吗?
虽然实在没有听八卦的兴致,脑袋也还是一跳一跳的疼,但好歹是有了力气。
穆晖揉了把脸,感觉八卦疗伤勉强有点效果,他接着问。
“把人家打破防的那哥们还在咱们队?叫什么名啊?”
吴骥一顿,晃了下头,“不在了,他辞职了。”
辞职了?
所以谭哥这是被迁怒了?
还没等穆晖想明白。
便看见吴骥也像头疼似的卡了卡,艰难的从脑海深处掏出记忆。
“名字……是三个字来着,好像是ABB式的?”
就在此刻,不知看到了什么,吴骥片刻不停的指尖突然一顿。
“这什么情况?”
语音未落。
便见电脑屏幕上一抹银光一晃而过,一只无名指上戴着戒指的手倏忽从后排伸过来,将吴骥面前的电脑拿了过去。
“哎?你……”
吴骥愣了一瞬,仓促的扶着座椅转过身去。
专案组组长捧着他的电脑,一只手凑着下巴,几缕微微弯曲的卷发从他额边垂下来,落在那颗妖艳的泪痣位置旁边。
吴骥看到那双桃花眼中的若有所思。
桃花眼的主人忽然说。
“这个地图不是这样看的。”
这里的人皆是一怔。
只见那双修长的带着戒指的手落在键盘上。
专案组组长神色肃然,他不知按了哪个键,导航地图上的光标随即一闪。
谭设君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是……?!”
导航地图,重音应该落在“导航”,而非“地图”。
如同蛛丝巨网般的复杂城市地图上,一条街道的角落,某个光点正在飞速移动。
但那并不属于他们座下的警车。
——慕光给他们发的地址坐标,竟然在实时更新移动!
………
“兄弟,这已经是第二张了吧?”
乾天亦修长的指尖捏着一张小小的卡片,从地上站起来,转过身问道。
他们运气相当不错,走的似乎恰巧就是那条曾经走过的路。
除去原先季霄口中在半道上发现的那一张卡片之外,支援小队乾天亦不负队长之名,在昏暗的环境下也很快找到了第二张。
这间密室不大,规模远远比不上缅北的那些专门用来折磨人的房子。
他们选择的这条路深邃宽敞,那就意味着季霄走的另一条通道可能并没有那么长。
密室中散落卡片的分布不一定均散,季霄那边至少会发现一个。
但面对完全陌生的通关方式,纵使是慕光摸不准最后一张卡片到底会在谁那。
青年单手插兜,分给乾天亦一个眼神。
他神色清冷,幅度极轻的点了下头,吐出一个字来。
“是。”
乾天亦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他歪过头道。
“这都是我发现的第二张了,你找不到就算了,话怎么也这么少?”
带着眉钉的年轻小队长脸色有点不好看起来,他眼神暗了暗,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牙尖嘴利道。
“还是说你就喜欢季霄那样摇着尾巴跟在你后面转的?”
乾天亦神情戏谑,嗤笑一声道。
“觉得跟我这种人说话屈尊降贵,委屈了你们这种刑侦大队的精英?”
慕光对他的垃圾话完全不care,闻言也只是懒洋洋掀起眼皮。
“你喜欢吃鱼吧?”
乾天亦一愣,“什么?”
青年的神情傲慢而冷淡,显然是压根没把他这样的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慕光露出一个相当具有挑衅意味的笑容,慢悠悠道。
“我看你挺会挑刺的。”
“你!”
乾天亦顿时火冒三丈,只觉得身上的温度都连升了好几度,阴暗森冷的密室都对他造不成影响。
等等。
温度?
乾天亦忽然短暂的出神了一瞬,有什么被抛之脑后的谜题重新浮出水面。
肩膀处伤口的布料带着柔和的暖意,从肩膀处一路传至四肢经络。
乾天亦盯着青年那身单薄的衬衫看了两秒,猝然道。
“你没有穿外套吗,进来就是这样的?”
慕光依旧保持着虚虚靠着墙面的姿势,像是乾天亦这个问题并不足以让他摆正姿态,又像是虚弱到不得不依靠着墙壁。
那双黑棕色的瞳眸在黑暗中都显得沉静深邃,可偏偏瞳眸的主人不愿意同他多说一句话。
乾天亦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青年,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我一醒来就是这副样子,房间里除了你以外没有别人……是你给我包扎的?”
青年平静的抬起眼眸,这才缓慢的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
“穿了。”
爱曼纽还没有丧心病狂的要扒人衣服的地步。
乾天亦的呼吸急促了片刻,仿佛是急迫的恳求着一个答案一般,他忍不住接着问道。
“那你的外套?”
第一间密室角落里一团仿佛垃圾般的废布在他脑海中一晃而过。
乾天亦盯着慕光,音调有些微微颤抖。
“你……你把自己的外套割了……在这个温度下?就为了给我包扎伤口?”
青年不置可否,他的声音依旧冷漠平淡,仿佛这只是一件不需要额外分出心思关注的小事。
“虽然伤口不严重但那也是枪伤,你当时已经陷入了昏厥……”
慕光冷肃的下达了审判。
“不止血,你就会死。”
乾天亦周身猛然一抖,他喉头艰难的梗塞了一下,才勉强从那紧绷的声带中挤出声音。
“等下,那那些水……那些水是不是也是你……?!”
但青年却已经丧失了和他交流的耐性。
慕光由半倚的姿势脱离了墙面,直起脊骨,扭头就想走。
“等等!”
乾天亦大喊一声,他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一把抓住青年的右臂!
五指下的手臂随着他的抓握蓦然狠狠痉挛了一下。
慕光本来想忍住的,但那已经近乎紧绷到了极限的身体已然不再听从他的指令。
青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哼。
乾天亦触电般惊愕的抬起眼。
慕光半转过身来,表情难堪而隐忍,他脸色隐隐发青,低喝道。
“松开!”
乾天亦这才如梦初醒般倏忽松了手。
那双眼睛中的晦涩似是敲碎了他的骨头,让他站在原地无处可逃。
肩头原本柔软温暖的鹅绒在此时此刻开始发冷,将叫人遍体生寒的冷意一寸寸钉进骨髓。
他看着青年额头上渗出的冷珠,好半晌才结结巴巴踌躇道。
“你……怎么了?”
空气中静的能听得清两个人的呼吸声。
慕光唇色白的惊人,注视着他不说话,那张脸上的神情除去愠色还夹杂着耻辱。
——他不能够接受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人面前。
示弱,让他感到羞耻。
乾天亦僵持在原地。
他看到对方那身黑色衬衫单薄的衣料悬空在皮肤上,随着风晃动轻颤。
不对。
封闭的密室中没有风。
——发抖的是青年的身体。
乾天亦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下意识上前一步。
他想到刚才还在季霄面前抓他肩膀时青年那隐隐约约透露这些不对劲的反应,连语气都慌了起来。
“你到底怎么……!”
哐当一声!
耳边突然惊起一声巨响。
危机四伏的密室之中,隐秘的危险和陷阱无处不在。
乾天亦刚刚那仓促的一脚不知踩中了什么机关。
视线混着灰尘骤然翻转,乾天亦只感觉脚下的地面猛然一阵狂震,如同踩进了沼泽地般平衡不稳。
第一间密室墙壁中暗藏的恶意历历在目,依旧触目惊心。
乾天亦心中一颤。
他本能的抬起脸,第一时间去寻找负伤的青年,想带对方远离远比地面更加危险的墙壁。
但下一秒钟,轰隆隆的巨响在耳旁炸开。
脚下的地板像变魔术般骤然抽空。
乾天亦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失重感如同滔天的洪水般猛烈袭来,完全不给他们丝毫反应的机会。
乾天亦的手在虚空中无助的一抓,青年那张冰冷却又苍白的脸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乾天亦从喉咙中爆发出尖叫。
“慕……!”
下一瞬,二人齐齐坠入了黑暗。
…………
未散开的灰尘在空气中浮动。
季霄的脸从通道拐角粗糙的墙壁后出现。
他听到了乾天亦的声音匆匆赶过来,可幽暗的走廊中却没有一个人影。
季霄的靴子踏在表面看似毫无异常的地面上,他手中还紧紧握着一张卡片。
季霄疑惑的皱了皱眉。
“……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