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冥黑洞洞的眼睛里倒映不出任何东西。
琴鸟夜啼,称的房间更为静恐。
一片幽静中,他吐出两个字来。
“慕光。”
……………
杜霄汉无所事事蹲在拘留所里,有一口没一口往嘴里塞着食之无味的方便面。
他抬起灰蒙蒙的眼珠子看了眼栏杆外值班的警察,忽然把筷子一扔,开口。
“喂,你们这里还有别的吃的吗?这玩意儿我都快吃吐了。”
正在发呆的穆晖皱了皱眉头,转过脸来。
和预想中不同的是。
杜霄汉的罪行并不好判。
他虽然接手过无数尸体,亲手缝纫出令常人难以想象的人皮衣,但事实上,杜霄汉并没有直接参与过任何一起案件。
换句话来说,他压根没有杀过人。
于是即使这个案子诡异恐怖到叫法院工作人员匪夷所思,但法官依然无法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杜霄汉死刑。
——可是说来说去,杜霄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到底他经手的尸体无数。
况且,人皮匠这样听起来就叫人起鸡皮疙瘩的职业,不知道跟多少罪恶和悬案有纠缠不清的关系。
也总不能只扣一个故意损害尸体罪就草草了事。
起诉总是需要时间的。
于是一时,杜霄汉竟然就只能扣押在专案组的拘留所里,等待法院的再一次传唤。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杀人小说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也就是盐明镜依旧不知所踪。
甚至还策划了一期惊动整个顺安的大规模绑架。
经过刑侦大队调查统计之后,整个顺安一星期之间如同人间蒸发消失般的人数已经逼近二十余人。
平均一天之内就会消失三个人。
尽管消息已经尽力在封锁。
但是这样惊人的数字还是难以隐瞒的流传了出去,以至于带来了警方难以控制的社会恐慌。
一夜之间,无数曾经犯下过道德问题的市民恐慌不已,甚至在第二天市公安局保安开门的一瞬间。
都被那蜂拥而至几到报案室“自首”的人惊了一惊,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惜这样的情况仍然不是最让警方难办的地方。
更为糟糕的是,这桩连环杀人案竟然还牵连出了早已销声匿迹的塔罗大阿尔卡纳组织。
祁折花在了解了这个组织的相关事情之后,大惊失色。
塔罗大阿尔卡纳这个残忍的组织其危险程度显然不是一个小小的专案组能够解决的。
塔罗大阿尔卡纳中仍有余孽在逍遥法外,警方分身乏术。
在经过多方讨论之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与缉毒大队一致认为,眼下最重要的,仍然是优先以市民的生命财产为主。
谭设君、祁折花还有刕炎三方合作,正在竭尽全力的追捕,以求最快的速度能够将盐明镜所绑架的那些受害者安全带回。
江北是本次案件的第一发生地,又因为童夕驹的事情直接把祁折花干到红温,整个专案组忙到飞起。
因此……
穆晖心烦又无奈的盯着眼前的人皮匠。
由于吴骥当初在签售会会馆惊天动人的社死事件,连夜跑回了顺安。
他就成了被专案组强拉过来帮忙的倒霉蛋。
“晚餐放饭的时候你不吃,现在还在这挑三拣四。”
这家伙或许真的牵挂家中的妻女,自打进了拘留所,就想方设法想要脱罪。
不是传唤律师喊冤,就是挑三拣四诽谤警方在拘留所搞虐待。
甚至曾经干出了轰轰烈烈折腾出整个专案组说有非常重要的情报要自曝,结果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就吐出个曾经给庞冥他们几个接过单,做人皮面具,搞伪装抢银行的陈年旧谷。
杜霄汉为了减刑脱罪,花招百出,可以说是把穆晖整的烦不胜烦。
江北临江,作为顺安的最北边,现在的天气已经不算特别热了。
一日入秋。
房子里关了空调,一觉醒来穆晖就换上了长袖警服,他看着杜霄汉,没好气的说。
“杜霄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杜霄汉嘴角一扯,露出个狡猾的笑。
“你们那个瘦瘦高高,长得清清冷冷的警察呢?”
烦死人不偿命,穆晖显然不想让这个烦人精再去打扰身体不好的青年。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道。
“你死了这条心吧,他已经回顺安市区了,我估计你这辈子都再见不着了。”
“嘿嘿嘿嘿……”
杜霄汉忽然笑起来,一双贼眉鼠眼中透露着精光。
“别搁这吓唬人,小伙子,干我们这一行的和警察打交道的次数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杜霄汉眼睛转了转,道。
“你也不用瞒着我,我知道你口中的那个警察叫什么。”
穆晖眉头微皱。
眼前的人皮匠盯着他笑的令人生理不适。
“慕光,慕警官,对吧?”
穆晖这回是彻底被他弄烦了。
“杜霄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人皮匠眸光精明,他摆了摆手,笑嘻嘻的说。
“别这么着急嘛,小伙子。”
他问。
“你知道那个和你日益相处的警察曾经是干什么的吗?你知道真实身份是什么吗?”
穆晖注视着他,并不说话。
看着这张正气凛然的面孔,人皮匠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反应。
半响,他才诧异的开口。
“……你知道?”
这一回惊讶的人轮到杜霄汉了,他眼中浮现出诡异。
穆晖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慕哥过去的事情的?”
人皮匠缩在拘留所地板上,抬着头凝视他,眸中夹杂着打量。
这种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目光毫无疑问看的人极不舒服。
直到穆晖感觉后背汗毛都要竖起来的时候,杜霄汉才摇着头慢慢开口。
“也没什么,就是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们。”
他抬着下巴,眯了眯眼睛。
“那种东西我看一眼都觉得腿软,你们竟然还敢跟他若无其事的共处一室。”
东西?
穆晖脸色变得不太好了。
“你什么意思?你一个缝尸裁皮的人皮匠,凭什么这样说?”
人皮匠鬼局莫测的笑了下,抬起一双狠辣的眼睛,他迫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