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吐出一口血沫，脸上是癫狂的表情。
“你休想知道！你杀了我们，还会有更多的人来！那份宝藏，谁都想要！玄机子大人想要，我们主子也想要！你们李家，守不住的！”
柳如依并不生气。
“玄机子也在找？”她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看来，那份宝藏，比我想的还要重要。”
“我再问你一遍，藏宝图在哪里？”
“我不知道！”高翔嘶吼，“我们只知道线索在李家！具体是什么，只有主子才知道！”
“是吗？”
柳如依从苏长运手中接过一个木盒，打开，放到高翔面前。
里面，是一只小小的、做工粗糙的木雕小马。
高翔看到这只木马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癫狂褪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有个七岁的女儿，在京城南锣巷的一家私塾里念书。她很喜欢你这个爹爹，虽然你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柳如依的口吻很平淡，却让高翔如坠冰窟。
“你……你无耻！”
“告诉我藏宝图的线索，你的女儿，我会派人送她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让她平安长大。不然……”柳如依没有把话说完。
高翔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浑身发抖，过了许久，才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不是图……是一首诗……一首藏头诗……刻在……刻在李家祭祖用的……祖宗牌位上……”
柳如依的身体停顿了一下。
她转身，走出地牢，没有再看高翔一眼。
苏长运跟在她身后。
“主子，李家的祠堂……”
“我知道。”柳如依打断他，“任何人不得靠近，等我命令。”
她走在回廊下，夜风吹拂着她的衣衫。
李家的祠堂，供奉着无数牌位，其中也包括她那位为救先帝而殉国的舅舅。
她从未想过，最大的秘密，竟然藏在最神圣，也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她停下脚步，吩咐苏长运。
“去把舅舅请来。”
李承德赶到时，夜已经很深了。他步履匆匆，外套都来不及穿好，身上只一件单衣，脸上全是焦急。
“如依，这么晚叫我过来，是不是又出事了？”
柳如依站在回廊的阴影里，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斗篷，怀里抱着个暖炉。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对旁边的苏长运点头。
苏长运会意，对手下人做了个手势，院子里所有无关的下人都悄无声……
“舅舅，请跟我去一趟祠堂。”柳如依开口。
李承德愣住了。
“祠堂？现在去祠堂做什么？那不是胡闹吗！那是供奉祖宗的地方！”他立刻反对，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事关李家的存亡，也事关舅舅为先帝殉国的那份忠义。”柳如依的口吻很平淡，却字字千钧。
李承德脸上的表情僵住，他看着外甥女，她怀里抱着暖炉，安安静静地站着，但整个人透出一种不容置喙的气场。
他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了她身后。
李家祠堂，庄严肃穆。
数百个黑漆牌位整齐排列，每一块都代表着李家的一段过往。祠堂里没有点灯，只有从窗外透进的月光，给牌位镀上一层银边。
李承德一进来就想去点香，被柳如依制止了。
“舅舅，得罪了。”
她说完，对苏长运偏了偏头。苏长运会意，走到祠堂正中央，那里供奉着李家功劳最大的一位先祖，也是高翔口中那块关键的牌位。
“你们要干什么！”李承德压着嗓子低吼，情绪激动起来，“这是大不敬！要遭天谴的！”
“舅舅，”柳如依转向他，“如果李家的列祖列宗泉下有知，是希望您守着一块死物，眼看李家基业被毁，子孙遭难，还是希望您破一次规矩，保全整个家族？”
李承德哑口无言。
苏长运已经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块牌位，翻转过来。牌位的背面，光滑的木面上，用极细的刻刀，刻着一行小字。因为年代久远，字迹已经很模糊。
苏长运取出火折子点燃，凑近了看。
“主子，有字。”
柳如依走过去，李承德也控制不住地跟了过去。
借着微弱的火光，一行藏头诗显现出来：
“天涯觅知音，山高水长流。圣心有所感，火起照旧楼”
李承德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满脸困惑。“这是什么意思？一首情诗？”
“舅舅，您再念一遍每句的第一个字。”
李承德一怔，重新念道：“天……山……圣……火……”
他的呼吸停顿了。
柳如依接着说道：“周淳的人，天山派的余孽，他们在江南费这么大力气，不是为了钱。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个。”
祠堂内陷入一片死寂。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承德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不知道。”柳如依很坦诚，“我只知道，这四个字，可能牵扯到一桩泼天的大事。一个足以让京城那位老顽固不惜勾结天山派余孽来寻找的秘密。”
她让苏长运将牌位拓印下来，又小心地放回原位。
走出祠堂，冷风一吹，李承德才回过神来。
“我们李家，怎么会和天山派扯上关系？”他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不是天山派，而是和‘圣火’有关。”柳如依吩咐下人，“去把库房里所有关于家族的典籍、手札、志记，全部搬到我的书房。”
接下来数日，柳如依几乎没有合眼。
李家的典籍堆满了整个书房，她和苏长运一本一本地翻阅。然而，结果令人失望。典籍大多记载的是家族的荣光、产业的变迁，对于“天山圣火”这四个字，没有任何直接的记录。
高翔那边，也用尽了手段，但他知道的确实有限。他只负责执行，上面的人告诉他线索在李家祖宗牌位上，他就带人来找。至于诗句的含义，他一概不知。
线索，似乎到这里就断了。
这天夜里，柳如依看着拓印下来的那首诗，眉头紧锁。
“天涯觅知音，山高水长流。圣心有所感，火起照旧楼。”
诗句本身没有任何问题，藏头“天山圣火”也找到了。可之后呢？这四个字能代表什么？一个地名？一个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