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让两个长辈稍稍冷静下来。
李承德一拳砸在桌上。“我明日就去府衙报官!我倒要看看,这江南的地界,还有没有王法了!”
柳如依没有说话。
夜深,众人散去。
柳如依的院子里,苏长运的身影悄然出现。
“主子,都安排好了。”
柳如依正在给谢承安掖好被角,动作很轻。
“鱼饵放出去了?”
“放出去了。”苏长运回答,“木料场那边的火是我们自己人放的,规模控制得很好,只烧了些废料。伤亡的护院,也都是演给外人看的戏。消息已经传开,所有人都以为李家又遭重创,护卫力量损失殆尽。”
“很好。”柳如依直起身,“他们连着得手两次,一次比一次容易,戒心应该已经降到最低了。今夜这场火,会让他们彻底相信,李家已经是个空壳子。”
苏长运:“主子,您放出的假消息说,李家最重要的产业,其实是青云山下的那处废弃铁矿。那里藏着李家早年发家时积攒的全部金银。这个诱饵,他们会信吗?”
“会的。”柳如依走到桌边,看着地图上青云山的位置,“贪婪,会让他们失去判断。他们会认为,接连的胜利已经打垮了李家,只要找到这批金银,就能彻底釜底抽薪。”
她顿了顿,继续说:“那处铁矿,现在情况如何?”
“按照您的吩咐,只留了十几个李家的护卫在明处看守,装出外强中干的样子。莲阁的三十名好手,和李家那几位老供奉,都已经提前埋伏在矿洞内外。只等他们入瓮。”
柳如依手指在地图上那个点,轻轻敲了敲。
“今晚,就是收网的时候。”
子时。
青云山下的废弃铁矿,一片死寂。
几点火把在矿区入口处晃动,几个李家护卫靠着石壁,昏昏欲睡,完全是一副懈怠的模样。
黑暗中,十几道黑影,行动迅捷,悄无声息地从林间潜出。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几人立刻分散开,如同鬼魅,摸向那几个打瞌睡的护卫。
没有惨叫,只有几声沉闷的倒地声。
十几个护卫在眨眼间就被解决。
黑衣首领走到矿洞口,往里看了看,一片漆黑。他没有贸然进入,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竹哨,吹出一种奇怪的调子。
片刻后,从矿洞深处,传来了同样的回应。
是他们的内应。
“进去。”黑衣首领低声下令。
十几道身影鱼贯而入。
他们以为的瓮中捉鳖,很快就要开始。
然而,就在他们全部进入矿洞,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一刻,矿洞外,原本“死去”的那些护卫,却一个个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眼神锐利,哪里有半分懈怠。
他们迅速将同伴的尸体拖走,换上了自己人,然后熄灭火把,整个矿区入口,再度陷入死寂。
矿洞内。
黑衣人们借着火折子的微光,在曲折的坑道里前进。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
空洞中央,十几只大箱子码放得整整齐齐。
“找到了!”一名黑衣人压抑着兴奋。
黑衣首领却很谨慎,他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缓步上前,用刀鞘挑开其中一只箱子的盖子。
里面,黄澄澄的金锭在火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是真的!
所有黑衣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就在黑衣首领准备下令搬运时,他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是一根极细的丝线。
不好!有陷阱!
他刚要开口示警,异变陡生!
头顶的岩壁上,数十张巨大的铁网从天而降,瞬间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坑道里,火把骤然亮起,将整个空洞照得通明。
数十名手持利刃的莲阁杀手和李家护卫从黑暗中现身,将他们团团包围。
为首的,正是苏长运。
“诸位,这趟江南之行,可还愉快?”苏长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冲出去!”
黑衣首领反应极快,他一刀劈向铁网,火星四溅,铁网却纹丝不动。这是用精铁打造的,根本砍不断。
“杀!”
被困的黑衣人们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挥舞兵器,从铁网的缝隙中刺向外面的护卫。
然而,他们很快就绝望了。
包围圈外,三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步走出。他们是李家真正的底牌,早年跟随李老太爷闯荡江湖的武师,退隐多年,早已不问世事。
其中一位被称为“李三叔”的老者,甚至没有用兵器,他只是伸出干枯的手掌,抓住从网内刺出的一柄长刀,五指发力。
“咔嚓!”
精钢长刀,竟被他徒手捏断。
所有黑衣人都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这根本不是他们能抗衡的力量。
“完了……”一名黑衣人颓然地扔掉了兵器。
他们被耍了。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
黑衣首领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知道,这次他们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他突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柳如依!你好狠的手段!不过你以为抓了我们就有用了吗?你什么都查不出来!”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咬牙。
苏长运早有防备,身形一闪,手指疾点,瞬间卸掉了他的下巴。
“想死?没那么容易。”
一处隐秘的地牢里。
被抓获的黑衣首领被绑在刑架上,嘴巴被堵住。
柳如依缓步走了进来。
她没有看那个首领,而是走到旁边的桌案前,拿起一份卷宗。
“高翔,前天山派执法堂弟子,擅使一手追风刀,楚银环死后,你便带人叛出天山,另投新主。我说的,可对?”
刑架上的高翔身体剧烈一颤。
柳如依翻过一页。
“你的新主子,是周淳的人。你们在江南搅风搅雨,目的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给天山派报仇。你们在找一样东西。”
她放下卷宗,走到高翔面前,拔掉了他嘴里的布团。
“说吧,那份藏宝图,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