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一封。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从外面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王妃!西南八百里加急军报!”
他将一份赤红色的军报呈上。
柳如依拆开,快速扫过。
长信凑过去一看,也怔住了。
军报上写着:南诏大军停止对云州的进攻,后队变前队,已后撤三十里,其先锋部队正转向东北,方向直指与蒙古接壤的边境。据报,一支蒙古的千人队与南诏斥候营发生剧烈冲突,双方死伤过百。
长信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喃喃道:“怎么会……‘风筝’的任务不是失败了吗?”
柳如依没有回答他。
她拿起桌上一枚早已燃尽的蜡烛,将烛台上残留的一小片灰烬捻起。
那是一张被烧得只剩一角的信纸,上面只有一个字。
“妥。”
她将那点灰烬在指尖捻碎,吹散在风中。
“长信。”
“属下在。”
“让‘破山’小队准备。西南的火只是暂时被我们引开了,昆仑虚的火,也该烧起来了。”
真正的战场,不止一个。
西南的硝烟暂时被引向别处,而京城的风,却悄然转向了巍峨的昆仑虚。
摄政王府的书房内,灯火彻夜未熄。
柳如依的命令已经下达,“破山”小队的目标,直指昆仑虚深处那传说中的天山秘境。
夜半三更,一只来自昆仑虚的信鸽力竭地落在窗台,脚上的竹筒带着一丝不祥的凉意。
长信亲自取下密信,展开在柳如依面前。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字迹仓促。
“入山口,遇瘴气,色呈五彩,三名斥候触之即倒,口鼻流黑血,已无声息。”
李默的判断附在信尾:此非天然瘴,乃是人为毒阵。
“玄机子。”柳如依的指尖在舆图上昆仑虚的入口处轻轻一点,“他算到我们会来,这是给我们的下马威。”
坐在一旁的谢云峥,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短刀,动作沉稳。
“不止是下马威,他是在筛选。能过他这道关的,才有资格做他的对手。”
柳如依抬起头:“李默带了解毒丹,是我根据李家古籍配制的,可解百毒。”
“玄机子浸淫此道数十年,他的毒,不会这么简单。”谢云峥将短刃归鞘,“等着吧,下一封信很快就到。”
果然,天亮之前,第二只信鸽带来了更坏的消息。
“解毒丹无效!强行闯阵,又折损五人!瘴气之内暗藏机关,触之则引爆更烈毒雾,退路已被截断。我等被困阵中,请求指示!”
信纸的末尾,是长信浸血的指印。
八名精锐,连秘境的门都没摸到,就已殒命。
书房内的气氛压抑到极点。
长信站在一旁,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这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兄弟,如今却像蝼蚁一样死在无形的毒雾里。
“王妃,属下愿带人再去……”
“再去送死吗?”柳如依打断他,她走到书架前,从最顶层抽出一本封面发黑的古籍,正是李家的《百草毒经》。
她翻开书页,根据密信中对毒雾颜色、气味和中毒症状的描述,飞快地查找着。
谢云峥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清楚,此刻能救下剩下那些人的,只有柳如依。
“找到了。”柳如依的手指停在一页,上面画着两种形态诡异的植物。
“此阵名为‘子母追魂’,我们看到的五彩瘴气是‘子毒’,看似致命,实则只是诱饵。真正杀人的是隐藏在其中的‘母毒’,无色无味,通过机关激发,一旦与‘子毒’混合,神仙难救。”
长信听得心头发寒:“那……那岂不是无解?”
“不。”柳如依的眼睛里透出一种异样的光彩,“万物相生相克。此阵最毒的地方,也正是它最脆弱的地方。要破此阵,不能解毒,而要‘以毒攻毒’。”
她迅速写下一张药方,递给长信。
“立刻用最快的鹰传信给李默。让他不必再管中毒的弟兄,集结剩下所有的人,按此方配药,制成火丸,在阵中五个不同方位同时点燃。”
“这……这是另一份毒药的方子?”长信看着药方上几味剧毒的药材,迟疑了。
“对。”柳如依肯定地回答,“‘子母追魂’的平衡一旦被第三种烈性毒素打破,阵法自会瓦解。但时机只有一炷香,成功,瘴气会变为无用的白雾。失败,所有人都会瞬间化为脓水。告诉他们,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还有,告诉长信,活下来。我要他亲眼看着我们把玄机子的老巢掀个底朝天。”
长信重重点头,转身飞奔出去。
昆仑虚,毒阵之内。
长信和李默带着剩下的人,背靠着一块巨石,艰难地抵御着无孔不入的毒瘴。又有两名弟兄倒下了,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层死气。
就在众人近乎绝望之际,一只苍鹰穿透瘴气,锐利的爪子落在李默肩上。
新的指令到了。
看完信,李默的脸色变得极为复杂。
“王妃让我们……投毒?”一个亲卫难以置信地问。
长信一把拿过药方,只扫了一眼,就沉声下令。
“按王妃说的做!立刻!分为五组,快!”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时间怀疑。他们将身上携带的最后一点药材全部分拣出来,按照药方,迅速搓制出数枚黑色的火丸。
“都准备好了吗?”长信看向李默。
李默点头,手里也拿着一枚火丸。
“生死,在此一举。”
长信拔出腰间的刀,在手心划出一道血口。
“兄弟们,王爷和王妃在京城等着我们。死了的,咱们替他们走完剩下的路!”
他一声令下,五名负责点火的队员,同时将手中的火丸扔向五个不同的方向。
火丸落地,没有爆开,只是燃起幽蓝色的火焰,散发出一种极为刺鼻的恶臭。
一时间,阵内的五彩瘴气剧烈翻涌起来,仿佛被激怒的巨蟒。毒雾的颜色变得更深,甚至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一名队员的铠甲不慎被毒雾沾染,瞬间被蚀穿一个大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每一刻都无比漫长。
就在那股恶臭达到顶峰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