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细节，要影射如今的陈家。我要让京城里每一个喝茶听书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把故事里的恶毒贵妃，和现在的慈宁宫联系起来。”
“釜底抽薪，攻心为上。”谢云峥赞同，“这件事，让苏长运放手去做。”
两人在密室中紧密相拥，周遭只有地图和卷宗。窗外的风雨似乎都与这里无关。他们从对方的身上汲取着力量，这场由太后掀起的危机，反而让他们的心贴得更近。
“还有一件事。”谢云峥转过身，面对着她，“陈家在朝中的势力，也要开始拔除了。御史大夫王维，是陈太后旁支的女婿，这次早朝之后，他一直很安静，这不正常。”
“他在等机会。”柳如依立刻反应过来，“等舆论发酵，等朝臣们开始非议我，他就会第一个站出来，弹劾我，甚至是你。”
“所以，在他动手之前，我们得先让他没有机会开口。”谢云峥说。
“怎么做？”
“整顿吏治，从御史台开始。”
柳如依瞬间明白了。这又是一次清洗。借着反击太后的机会，将朝中那些盘根错节的旧势力，再一次进行清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永远都比她想得更远，也更果决。
“好。”柳如依点头。
她不再感到委屈和烦躁。只要和他站在一起，任何困难，都变成了可以共同解决的问题。
他为她撑起一片天，她便为他稳固好这片天下的根基。
谢云峥低下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深沉而绵长，充满了安抚和不容置疑的承诺。
许久，两人才分开。
“以后再有这种事，直接告诉我。”谢云峥的指腹擦过她的脸颊，“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你是我的王妃，不是受气的小媳妇。”
柳如依被他这句话逗得笑出声，胸口的郁结之气彻底消散。
“知道了，摄政王殿下。”
她踮起脚，主动回吻了他一下。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柳如依的身体里重新充满了斗志。
她要让那位高高在上的陈太后清楚，时代变了。这京城，早已不是她能一手遮天的那个后宫了。
三天后，京城的天气转阴，流言也随之四起。
“王爷，王妃。”苏长运站在书房中，神情严肃，“慈宁宫那边的人动手了。”
柳如依正在看一份关于京畿水利修建的初步预算，闻言并未抬头。
“说。”
“城里几个大茶馆的说书先生，昨天不约而同地换了新故事，讲的都是前朝妖妃如何以美色媚王，把持朝政，最后导致国库空虚，民不聊生。”苏长运的叙述很平静，“故事里的主角，都姓‘陈’。”
谢云峥正在擦拭他的长剑，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这是第一步。”柳如依终于放下手里的卷宗，“还有呢？”
“宫里的教养嬷嬷们得了太后的授意，频繁出宫到各家王公贵胄的府邸‘串门’。她们嘴上不说，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摄政王妃出身商贾，行事乖张，如今更是迷惑王爷，意图染指朝政，是‘妖后’再世。”
“这些话，她们信了？”柳如依问。
“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苏长运回答，“吏部尚书夫人的赏花宴，原本给王妃下了帖子，今日一早派人来说，她家小孙子病了，宴席取消。礼部侍郎家也是同样的说辞。永宁侯府那边，更是直接闭门谢客。”
这是明晃晃的孤立。
京城贵妇圈子不大，陈太后一句话，就能让柳如依成为所有人的公敌。
“妖后。”柳如依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站起身走到窗边。
谢云峥收剑入鞘，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们以为用这种妇人后宅的手段，就能困住我。”柳如依的背影对着他，“她们以为我会哭，会闹，会去找你诉苦，让你为了我去冲撞慈宁宫。”
“然后坐实你被我迷惑，不敬太后，专权跋扈的罪名。”谢云峥接上她的话。
“没错。”柳如依转过身，“可惜，我不是她们想的那种女人。”
她回到书案后，重新坐下。
“苏长运。”
“属下在。”
“传我的令，护国商会即刻起，在京城开设三十六处粥棚，名为‘护国慈善堂’。”
苏长运愣了一下。
“粥棚只开到开春。另外，统计京城所有无家可归的孤儿，由护国商会出资，将城西一处废弃的别院修缮成‘育幼堂’，包他们吃穿，请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柳如依的指令清晰无比，“所有慈善堂和育幼堂的门前，都要立起牌匾，上面刻上十六个字。”
“哪十六个字？”
“奉陛下仁德，体恤万民，护国商会，代为执行。”
苏长运立刻明白了。
这一招，直接把所有事情都抬到了小皇帝的层面。太后再怎么污蔑柳如依，也不能说小皇帝没有仁德之心。她要是敢阻拦，就是与全天下的百姓为敌，更是打小皇帝的脸。
“我这就去办。”苏长运躬身。
“等等。”柳如依叫住他，“钱从哪来？不能全从护国商会出。你去联络宝珍阁的赵公子，还有那些新加入商会的商户，告诉他们，这是为陛下分忧，为自己积福的好机会。他们捐的每一文钱，我都会记在账上，上报给陛下。年底商会分红，我会酌情给他们优待。”
既得了名声，又得了实惠，还能在皇帝面前挂上号，没有商人会拒绝。
“王妃高明。”苏长
运心悦诚服。
“去吧。”柳如依挥手。
苏长运走后，书房里恢复了安静。
“她用污名泼我，我就用功德淹没她。”柳如依对谢云峥说，“她想孤立我，我就和全京城的百姓站在一起。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被孤立。”
谢云峥走到她身边，拿起她刚才看的那份水利预算。
“莲阁的另一条线，有结果了。”
“陈家的产业？”
“对。”谢云峥从一旁的文件里抽出一本册子递给她，“这是苏长运昨夜送来的，我让你先休息，没给你看。”
柳如依接过册子，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