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了口热茶，神色无辜，「公主这话从何说起？至始至终受欺负的不是我吗？公主抢我的未婚夫婿，拖我游街，随意打骂，一桩桩一件件公主都忘了吗？」
端睿公主瞬时哑口无言，而后气愤道：「若非你在长翡面前示弱，他怎会不待见本宫？你靠卖笑赚来的钱，做衣服给长翡穿你也不嫌恶心！」
「我的钱是我一弦一弦弹来的，自然同公主白得的不同，可公主连我个卖笑的都不如，这怪谁去？」
十一、
她涨红了脸，大有要动手之意。
我轻抬眼帘，继续道：「听闻孟老太太因为公主这没动静的肚子，所以要给翡哥哥纳几个通房，想必公主才这般狗急跳墙。」
「不过是几个通房罢了，反正你永远进不了孟家的门！」
我轻叹了口气，忍不住红了眼眶，委屈不已，「我也知晓我这身份要不到一个名分，但我还是不想同许多人分享翡哥哥，所以想提醒公主一句，若通房生下了儿子，而公主同翡哥哥的关系又始终僵持不下，那她肯定是会被抬为妾室的，到那时公主又该如何？」
端睿公主闻言蹙眉。
「公主至少要保证自己在孟家有话语权，这样才不会任人拿捏。」
我嘴角的笑上扬，继续道：「孟家有个学府，专为来京参加春闱的考生所设，公主不如利用好这个学府，插手进去让自己有话语权。」
端睿公主皱眉审量我，提防问道：「你为何要帮本宫？」
我垂眼一笑，斟了杯茶递给她，「我说过了，不想同许多人分享翡哥哥，只要公主有话语权了，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就没了吗？帮公主亦是帮我自己。」
端睿公主犹豫了片刻，伸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就算如此，你别想本宫会饶恕你，你永远不能光明正大地得到长翡！」
我对上她示威的目光，难过又不服地移开目光，捻起手帕捂嘴，怕她看见我上扬的嘴角。
烂裤裆的晦气玩意儿，谁稀罕。
端睿公主看到我难过伤心的模样顿时开心了不少，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我拿起她喝过的杯子，「嚓」的一声摔了个稀碎。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熟悉的清香扑鼻，指腹摩挲着杯壁思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特地挑了个下大雪的日子，再度出现在将军府外。
寒风凛冽，四周银装素裹，从口中呼出的热气霎时凝结成白雾，我搓了搓冻红的手。
不出所料，还是被堵在了府外。
我捏了捏食盒柄，同小厮执拗道：「上次我打翻了茶水扰了将军不快，今日我是来赔罪的，还望能见将军一面。」
「郡主莫要坚持了，将军不见任何人，这些日子总有人借由来扰将军清静，都被一一回拒了，更何况年后将军便要回边境了，郡主您死了这条心罢！」
年后就要离开了？
我咬牙垂头当没有听见回拒的话，双腿如灌了铅般死死定在原地。
小厮叹了口气，躲雪去了。
不多时，刮来的寒风夹杂着雪，吹得我的脸有些僵，鼻头泛起阵阵酸疼，眼睫上积起了薄薄一层白雪。
雪越下越大，身子渐渐开始冻得没有知觉。
「你不怕死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但这声音中却带着满满的怒气。
十二、
我循声抬头，撞上了一双黑瞳，他的目光极冷，看过来的时候仿佛长剑出鞘，但又隐隐窜着火苗。
我被他这一眼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心脏突兀地停跳了一瞬。
天旋地转间，腰间的力道一重，温暖的气息袭来，我被人打横抱而起。
我有些头昏脑涨，傻盯着他的下颚线瞧。
魏昭将我一整个裹进了被子里，然后放在火炉旁的坐塌上，还塞了个汤婆子给我。
眼看着嘴边送来了姜汤，我来不及反应。
「张嘴。」他命令的话语带着未消的怒气。
我乖乖张嘴喝着他喂来的姜汤，眼尾不由地染上了笑意，施苦肉计成功的前提是对方在乎，看来是赌对了。
魏昭咬牙切齿地凝视着我，「还笑！」
我脸上的笑僵硬了，目光忍不住闪躲，总觉得他知道我是故意的。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真的搞不明白这个人，连我人都不愿见，那他图什么呢？
他开门见山问道：「郡主想要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的笑，委屈开口，「听不懂将军在说什么，奴是来为上次洒了将军茶水致歉的。」
「既如此，歉意我收下了，等会我让小厮送郡主回去。」
见他起身，我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仰头看他，「奴的确有事求将军，明年春来，想邀将军赏花。」
只要能将他留到春闱后，届时便有好戏看了。
「为何？」
「奴也不知缘由。」我摸着自己的心脏处，垂头绯红了脸，「或许是它让奴来求的。」
可抬眸就又对上眼珠漆黑的一双眼睛，那视线是穿透人心的冷，似乎能洞察我所有的小心思。
我不由地蜷缩起手指，抑制住骗人后的心慌。
他略乜了我一眼，就淡淡收回了视线，声音微沉，「好。」
……
舒坦的日子过得快，我盼来盼去的春日总算来了。
雪水汩汩流淌，树头垂掉着的花朵瓣上含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反射出夺目炫彩的光。
我摘下一朵桃花别在发间，偏头询问身旁人，「好看吗？」
魏昭点头，依旧沉默寡言的模样。
他解下披风，给我系上，「小心受凉。」
我抓住他系绳的手，捏了捏手心，含情脉脉地盯着他，「将军的手好凉，奴给将军暖暖，可好？」
「如何暖？」
十三、
我秘而一笑，牵住他的手按在了披风下的胸口，我的手覆盖住他的手，轻问他，「暖了吗？」
心跳止不住地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