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扇门这边,邱长清请赵贵方、罗恒和朱海龙喝酒,赵贵方吃过饭后,本想回后山的,邱长清拉住了他,半劝半逼,邱长清说修炼也不是一日两日能成的,也要注意休养,门内的汉人本就少,自上次一聚后,许久没有再聚了,久而久之,难免产生生疏和隔离,那便不好了。
罗恒和朱海龙也在旁劝,赵贵方也就不再坚持,随三人一同去了。
到了邱长清的住所,经过大厅和后屋,到了后院,此时处于午后和晚上之中,邱长清提议大家泡在温泉里喝酒,那才要意思呢。
四人脱了衣物,进入池中,这温泉暖暖的,头上太阳不温不火,刚刚好,赵贵方靠着一块石头,身体半浮在水里,他感觉浑身松弛下来,在山洞里将近一年的面壁修炼,他身上的每一处神经的紧绷的,这下松弛下来,感觉无比的舒爽。
赵贵方瞅了瞅罗恒和朱海龙,两人也是极为享受的样子。邱长清挥了挥手,那个哑奴端来个盘子,轻轻放在水上,那盘子里还有一个玉壶春和四个酒杯。
邱长清手捞着水,盘子漂向了他那边,他拿起玉壶春,将四个酒杯都倒满,取下一个酒杯后,邱长清左手在水中一挥,看得出他使出了内力,这盘子在内力驱使下,向赵贵方等人这边漂来,速度很快,还在水面划出一道弧线。
赵贵方等三人连从盘子上取下一个酒杯,那盘子转了一个圈,又回到邱长清身旁,罗恒连赞邱协统手法精妙,朱海龙也随之附和。
邱长清将酒杯举起,轻笑道:“略施小技,见丑了。三位贤弟,自上次相聚,已有一年有余,现在门内无事,乐得清闲,所以请三位贤弟来相聚,区区薄酒,有无酒菜,请三位见谅。”
说完,邱长清一口饮尽,赵贵方等人也举杯饮尽。
“好酒啊,汾酒陈酿,至少十年以上!”
刚喝完一杯酒,朱海龙就大赞起酒好来,罗恒和赵贵方都面带狐疑的瞅着朱海龙,心中都在问,你怎么喝出来是汾酒,还是陈酿的?
邱长清竖起大拇指,哂笑道:“朱兄弟的嘴好厉害,这确实是汾酒二十年陈酿。”
罗恒和赵贵方对视轻笑,他们没想到这朱海龙武功一般,脑子有些笨,可嘴巴竟这么灵敏。
几杯下肚后,四人的脸却是红白相间,赵贵方身体在温泉里泡着,头上晒着太阳,酒意散布全身,他外露在水面的脸红红的,左边是朱海龙也是一张红脸。可邱长清和罗恒的脸色仍是白净如常。
咦,怎么会这样呢?一阵迷糊后,赵贵方很快想到了脸色为何不同,他见过罗恒使寒冰指,罗恒的武艺是走的阴功路线,所以脸色仍白,邱长清的脸色和罗恒类似,甚至暗中带有一丝丝青色,应也属阴寒一类的内功,比罗恒还高。
赵贵方正在由脸色考量人的内功路数时,忽然一股奇寒袭来,水上也有了动静,邱长清右手一挥,那盘子向自己这边快速漂来。
“赵贤弟,你在山里修炼一年,该是很辛苦吧,多喝几杯,舒筋活血。”
邱长清朗朗而笑,可双眼半眯着,赵贵方从这半眯的双眼中似乎听到了很多意味深长的话,这是要做什么?考验我这一年练功的成效?
随着盘子的靠近,那股奇寒亦是逼近,如水中的一把寒冰刀刃,径直向赵贵方的腹部捅来,赵贵方轻轻一笑,他吸了一口气,暗行火云神功,喷薄的热气发出,在赵贵方体外形成一道无形的炙热罩子,那寒冰之气打在了罩子上,冷热中和,一下消失了。
“多谢邱协统。”
赵贵方伸出右手,挡住了盘子,左手将盘子上的酒杯拿起,仰头一饮而尽。
“赵贤弟太客气了,我们不是说好,私下相交,我们以兄弟相称。”
“是,长清兄!”
赵贵方将杯子放入盘中,直视着对面的邱长清,且见邱长清嘴唇翻动,又问道:“赵贤弟,你练的是何种内功?”赵贵方想了想回道:“就是七扇门的寻常内功,辅助拳脚功夫的,粗浅得很,肯定没法和长清兄精妙的武功相提并论。”
好,很好。邱长清轻声嘀咕着,他望着赵贵方欲言又止时,赵贵方左边的朱海龙却一下从水里跳了出来,刚才发红的脸一下变白了,他抱着身子不停的发抖,好奇的问道,怎么,怎么一下水就变冷了。
其余三人对视哈哈大笑,随着邱长清施出内功,虽主要目标是对着赵贵方去的,可赵贵方以火云盾将其挡住,寒气向四周扩散,左边和右边都被波及了,罗恒所练内功也是阴寒一路,有着抵御寒气的本能,自然就没朱海龙那般反应大了。
这壶酒喝完了,邱长清挥了挥手,那哑奴过来,换了另一个玉壶春,赵贵方看着后院的盆栽,可眼角时不时落在邱长清身上,他现在心里犯嘀咕,方才邱长清那记寒气袭来,到底是验证还是要杀他?寒气在水中竟有刀剑的锋利,凌厉无比,若非他赵贵方有火云神功护体,若是只有朱海龙的内功,那还不一下冰刀刺肚,虽不至于实体的刀剑那般开膛破肚,可内伤也极其可怕的,那记寒功足以将一个武功粗浅的人直接冻住,心跳和呼吸骤停,不就是死?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起来,罗恒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水中的盘子上,轻笑道:“长清兄是不是去过东瀛,我曾认识一个东瀛武士,他说东瀛那边就喜欢泡在温泉里喝酒。”
邱长清想了想说道:“东瀛人这套喝酒法,也是跟中土学的。”
罗恒抱拳道:“请兄长赐教。”
邱长清倒上酒,拿起一个酒杯,轻轻用力,盘子划出弧线漂向赵贵方等人这边,他抿了一口酒后,这才娓娓道来。
曲水流觞,是中土民间的一种传统习俗,后来发展成为文人墨客诗酒唱酬的一种雅事。按习俗,夏历的三月上巳日人们举行祓禊仪式之后,大家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意为除去灾祸不吉。曲水流觞源远流长,最早可追溯到西周初年,传说周公制礼里就有。据南梁吴均在《续齐谐记》写道,昔周公卜城洛邑,因流水以泛酒,故逸《诗》云“羽觞随流波”。
曲水流觞,多有盛事。最著名的就是兰亭会。永和九年三月初三上巳日,东晋谢安、孙绰等朝廷高官,王羲之等名流雅士,共四十二人,在兰亭修禊后,曲水流觞,饮酒赋诗。此次盛会中,有十一人各成诗两篇,十五人各成诗一篇,十六人作不出诗,各罚酒三觥。王羲之将大家的诗集起来,用蚕茧纸,鼠须笔挥毫作序,乘兴而书,写下了举世闻名的《兰亭集序》,后人称为天下第一行书,王羲之被尊为书圣。
兰亭会之后,还有唐朝文人效仿的云门寺诗会,永淳二年,初唐四杰之首的王勃率一群诗人在云门寺王子敬山亭主持了一次模仿兰亭雅集的修禊活动,并仿《兰亭集序》写了一篇《修禊云门献之山亭序》。王勃意犹未尽,于同年秋再次修禊于此,作有《越州秋日宴山亭序》。
邱长清引经据典,叙说历史,在场的罗恒读过不少书,也惊于邱长清的才学广博,他是自叹弗如,赵贵方读过一些书,不过入门而已,诗词文史更是浅薄,至于朱海龙,斗大的字认不得几个,自己的名字还写的歪歪扭扭的。不过第一个大为赞颂的也是朱海龙,他又回到了水里,这时寒气消散,水又是温温的,邱长清所说的曲水流觞的历史和典故,朱海龙根本就不懂,可马上跳出来大叫妙妙妙。
邱长清等三人都笑了,邱长清是得意的笑,赵贵方和罗恒则是嘲笑朱海龙那机不可失的拍马屁功夫。
经朱海龙这么一叫,气氛又变得热闹起来,邱长清端起酒杯,其余三人也端起。
放下酒杯后,赵贵方越发觉得这才温泉中喝酒有意思起来,邱长清是个人才啊,文武双全,刚才想暗算他,这是出刀了,没有得逞,刀子收回后,马上变得文绉绉起来,这人端是可怕,以后得小心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