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感慨一下故人,你怎么反应这么大?莫非,你和李大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周文渊的哭嚎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那张布满泪水和泥土的脸上,只剩下无尽的哀求。
“起来吧。”
秦少琅淡淡开口。
“酿酒坊的事情,尽快落实。除了地,我还需要人手,需要最好的工匠,需要县衙行文,确保从原料采买到烈酒运输,一路畅通。”
“这些,周大人能办到吗?”
“能!能!保证能!”周文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赌咒发誓,“秦先生您放心,三天!不!一天!一天之内,您要的地、要的人、要的文书,我全都给您办妥!若有半点差池,您……您就拿我的项上人头去!”
“很好。”
秦少琅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背后,周文渊还保持着那个九十度鞠躬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秦少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他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
回到那破败的小院,苏瑾和苏晴姐妹俩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看到秦少琅安然无恙地回来,苏瑾那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快步迎了上来,眼眶泛红。
“少琅哥,你没事吧?那些官老爷……”
“没事了。”
秦少琅脸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伸手,习惯性地揉了揉苏瑾的头发。
“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安抚好姐妹俩,秦少琅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间。
他关上房门,盘膝而坐,心神沉入系统空间。
那张散发着蓝色光晕的【特殊人才召唤卡——酿酒宗师】,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张卡,就是他商业帝国版图上,最关键的一股东风!
他没有犹豫,意念一动。
“使用,【酿酒宗师】召唤卡!”
【叮!是否确认使用[酿酒宗师(蓝色)]召唤卡?】
“确认!”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张卡片骤然爆开,化作一团璀璨夺目的蓝色光芒,从系统空间中飞出,直接投射在秦少琅面前的空地上。
光芒流转,汇聚成型。
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光芒之中,正缓缓变得清晰。
光华散尽,一个身影彻底凝实。
那是一个身穿粗布短打的老者,身形干瘦,却显得异常精悍。
他须发半白,乱糟糟地束在脑后,最惹人注目的是他那个红彤彤的酒糟鼻,以及一双仿佛永远半醉半醒的浑浊眼眸。
老者现身的瞬间,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狠狠地吸了吸鼻子,仿佛在辨认空气中的味道。
“什么破地方!”
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子浓重的嫌弃。
“一股子穷酸味儿,连点像样的酒气都闻不到!小子,是你把老夫弄到这鬼地方来的?”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地扫向秦少琅,满是审视与不耐。
这便是酿酒宗师?
秦少琅心中了然。
系统召唤出的人才,果然不是没有思想的傀儡,而是保留了完整人格和记忆的独立个体。
看这老头的架势,脾气还不小。
“是我。”
秦少“琅并未因他的无礼而动怒,只是平静地回应。
“老夫杜泽,一生只与美酒打交道。”
杜泽双手负在身后,挺着干瘦的胸膛,下巴微抬,一副宗师派头。
“看你这年纪,毛都没长齐,能懂什么酒?把你最好的酒拿出来,若是能入老夫的口,今天这事儿就算了。要是拿些马尿来糊弄我,哼!”
一声冷哼,杜泽那半醉的眼眸里,竟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老头,不仅是个酿酒的,手上功夫恐怕也不弱。
秦少琅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觉得更有意思了。
有脾气,才代表有真本事。
“我这里没有酒。”
秦少琅摊了摊手,说得理所当然。
“没有酒?”
杜泽的音量瞬间拔高,吹胡子瞪眼。
“你耍我?没有酒你把老夫叫来干什么?闻你这屋里的霉味儿吗?”
他气得在原地踱步,指着秦少琅的鼻子就想开骂。
“我这里的确没有酒。”
秦少琅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让暴躁的杜泽动作一顿。
“因为这世上,还没有能让我看得上眼的酒。”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杜泽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先是一愣,随即怒极反笑。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你这黄口小儿,可知老夫酿的‘三日醉’,能让当朝状元郎三日不醒,诗兴大发!可知老夫的‘琥珀光’,色泽金黄,挂杯不倒,千金难求!你说这世上,没有你看得上的酒?”
他伸出一根手指,几乎要戳到秦少琅的脸上。
“狂妄!无知!”
面对杜泽的暴怒,秦少琅只是缓缓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问题。”
“第一,你所谓的‘三日醉’,酒力最烈,能有几成?”
杜泽傲然道:“自然是十成!入口如火烧,后劲绵长,非烈士不可饮!”
“火烧?”
秦少琅轻笑一声。
“那你的酒,可能用火点燃?”
“点燃?”
杜泽愣住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酒乃水之精华,如何能点燃?你这小子,莫不是在消遣老夫!”
“第二个问题。”
秦少”琅不理会他的咆哮,继续发问。
“你所谓的‘琥珀光’,虽色泽剔透,但入口之后,除了酒香,是否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涩与杂味?”
这一次,杜泽没有立刻反驳。
他脸上的怒容僵住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因为秦少琅说对了!
这是他穷尽一生都未能解决的难题。
无论他的工艺多么精湛,选料多么考究,酿出的酒,在极致的醇香之下,始终会有一丝微乎其微的杂味。
这是所有酿酒师都无法避免的宿命,是粮食发酵过程中必然的产物。
外人根本品不出来,只有他这种将一生都献给酿酒的人,才能在无数次品尝中,感受到那一点点不完美。
这件事,是他最大的心结,也是他从不与外人道的秘密!
这个年轻人,他怎么会知道?
他甚至,都还没喝过自己的酒!
“你……你怎么会……”
杜泽的声音干涩,再也不复刚才的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