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大道上,一辆牛车徐徐前行着。车前坐着一位粗布衣衫,头发花白的老伯。车后载着数十坛美酒,其上覆盖着些许稻草。一名少年,悠闲地靠卧在稻草堆里,少年身着素色长衫,半束发,长剑在侧,正是陈迷无疑了。
“哟,王老伯,又给城里送酒去啊?”路上的一个行人问道。
“是啊,哈哈哈。”王老伯笑道。
“你该换辆马车了,这牛年龄大了,走路太慢了。”那行人又道。
“没事儿,走得虽慢,却也走的稳当,这老伙计跟了我一辈子,识人熟路,踏实!”王老伯欣然道,“是吧,福贵。”
王老伯轻拍了下牛身,这牛名叫福贵,它似乎听懂了似的,竟偏过头来看了一眼后方。
听罢,那行人笑而不语,只打量了陈迷一眼,便径直离开了。
牛车继续缓缓而行,走了不出一里多路,只听得背后有人大呼:
“等等,等等我。”
陈迷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衫、腰悬佩剑的少年一路大喊着,疾驰而来。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地问道:
“敢问老伯,可是去栎阳城?”
“正是啊。”
“能否载我一程?”青衫少年递出一锭碎银子问道。
“当然,银子就不必了,顺路的事儿!”老伯笑道。
“如此,那便多谢老伯了,也多谢牛兄。”少年谢道。
青衫少年坐上了牛车,见陈迷在此,问道:“这位兄台也是去栎阳城吗?”
“正是。”陈迷回道。
“那我们算是同道中人了,在下碧霄宫弟子郁风。”郁风道。
“原来是碧霄宫的弟子,失敬、失敬。在下陈迷。”陈迷道。
前些时日在十里镇,陈迷曾了解到不少现如今的江湖之势,碧霄宫的大名,他自是有所耳闻的。
南楚国,当前皇权威盛,江湖上的武学门派或隐世不出、或被清除、或被兼并效命于朝廷,大都已销声匿迹,江湖所熟知的声名显赫、屹立不倒的有四家:琴川碧霄宫、须弥梵净山、太上玉虚观,云梦明月楼、此四大门派立足于南楚国境内,根基稳固,且各有所长,在当下的朝廷威压之下,依旧并存于世。
琴川碧霄宫,地处南楚国以北,琴川山脉境内。碧霄宫崇尚儒圣之道,既修武学,亦习心术,武学心法以儒学思想为基础,志在治世,历届碧霄宫弟子皆有入仕为官者,文武双全的人才愿为朝廷效命,朝廷自然乐意。只是如今的碧霄宫弟子对于入仕却都渐渐变得志淡意薄,或许是和南楚皇室大权旁落,内政动乱有关吧。
须弥州的梵净山,是佛门道场,倡导以佛法度化苍生,以佛性洗练武学。自古便是与世无争的清净之地,无论盛世还是乱世,都能泰然处之。佛法洗涤人心,渡人向善,心怀慈悲,可助益太平盛世,所以历朝历代都是有所推崇的,即便不推崇弘扬,也必不会清除。
太上玉虚观,是道门圣地,因南楚皇室重道,所以玉虚观在南楚国境内一直威望甚高。在所有门派中地位也是最为稳固。只不过,既受其恩,必承其重。有时候也不得不为朝廷做些违心之事。
云梦泽,明月楼,并非是武学之地,而是天下信息汇聚之所,相传其内藏书,十二万九千六百卷,天文地理,阴阳历算,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几乎无所不有、无一不知。是一处江湖闻名的答疑解惑之地,就连当今朝廷也会求教于明月楼,故而明月楼一方面也受到皇室的庇佑。世间的疑惑若是连明月楼也解答不出,只怕是再没第二处能找到答案了。世人皆知,要想从明月楼得到答案绝非易事,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这代价能否让明月楼的主人心动,可就难料了。
陈迷、郁风,二人虽是初次相见,却相谈甚欢。郁风性子潇洒风趣,不拘一格,很是叫人赞赏!
“老伯,这酒醇香的很,可否卖我两坛?”郁风询问到。
“还真叫你赶上了,这酒本是要送往栎阳城城主上官府上的,恰好多出来几坛,就卖与你吧!”老伯道。
“这可真是赶巧了,我正是要赶去上官府参加上官城主的寿宴。”郁风乐道,“正好我提前帮宾客们尝尝这上官家的宴酒选的怎么样。”
郁风拿起两坛酒,一坛抱在怀中,一坛递给陈迷,道:“陈兄,我请!”
“多谢!”陈迷接过。
“干!”揭去封口,二人异口同声道。
“好酒!”
“痛快,想来我已有好长时间没喝过酒了。”郁风畅饮一口道。
“想必是碧霄宫中戒律森严。”
“知我者,陈兄也,干!”
“无妨,今日没有戒律,只有天地、清风,美酒,你我。”
“说的好,不瞒陈兄你说,我这还是偷溜出来的呢!”郁风得意的笑着,声音微醺,后一句还故意压低了音量。
“郁兄有胆气,高!”陈迷对郁风高高竖起大拇指,赞道。
毕竟,偷溜这事儿他也曾干过,只是结局都是以失败告终,不那么美好而已。
碧霄宫培养弟子旨在文武兼修,虽说是倡导因才施教,但宫中心照不宣的还是以习武修心为高。可偏偏遇到了郁风这样的弟子,一不爱习武,二不喜修心,就对制作木偶人、研究机关巧术感兴趣,从而荒废了武学修习,每次宫中的武学考核他都是毫无疑问的垫底钉子户。
他宁愿花大把的时间在研究木偶机括上,也不愿去练剑。为此,他经常被宫里的师长责备不务正业,同门师兄弟也大都对他是嘲讽奚落。所幸,他有个外冷内热的师父和善良温婉的师姐护着他,否则,估计他早就被逐出宫门了。
郁风有时也纳闷儿,走一条遵从自己内心而不是别人所规定的路,似乎总是会被人所非议,没人说的清他们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好在郁风是个从不怕被人非议之人,他的洒脱恣意,使他的内心如湖水一般,可以照见自己,清心性、明远志。
“陈兄,还不知你去栎阳城所谓何事呢?”郁风问道。
“游历江湖,无所事事!”陈迷打趣道。
“既然无事,可随我一同前往上官府走一趟?”
“好啊!”
“这栎阳城城主上官瑾,据说还是个破立境的高手,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的。”
“高居庙堂,又以武学闻名江湖,想来也绝非是等闲之辈。”
“我倒是对他越发的好奇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做生意?”
“啊,什么意思?”
“我此次前往上官府,一为祝寿,二为和上官城主做一笔生意。”
“哦?”